赵家人逃荒这一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经历的事,并不比李家人少。或许还更多些。
明白其中缘由,自然也就知道,林楚楚的方法,是目前唯一的解决之道。
于是当天,赵家人就收拾好本就不多的细软,跟着李家人进城了。
林楚楚喊来大石,和爹娘一起,帮赵家人驼行礼。
便把四宝和赵小六,还有体弱的小柳,让二木照看着。
小四宝一听,要搬回镇上住,高兴得都忘记了找了好几天的狗子。
兴奋的撵着羊,叫着二哥和小柳,就往新家去。
她可听大嫂说了,新家很大,不仅住得下所有人,她的肉嘎嘎们,也住得下。
大嫂还说,院子里有青草坪,以后牧羊不必费劲上山。
还有还有,住到镇上,就能每天看到三哥。爹娘肯定会高兴的。
于是四宝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
后面跟着背了七丫的赵小六。
李二木只能搀扶着小柳,尽可能快的追着四宝。
“幺妹!你慢点!可别摔了!”
看着前面的小不点,再看看体弱得多走几步就打颤的柳。
哎!
难怪爹阿娘总说父母难为。
他此刻深有体会。
心里操心着前面的,怕跑丢了、跑摔了。
还得时时照应着手边扶着的。
怕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累啊!
终于,一个多时辰后,四宝看到了新家。
“二哥!柳!快来、快来!是那里吧!”
打老远,四宝就看到大木门前的石狮子。
虽说看着挺气派,依旧难以掩饰脸上的嫌弃。
在边口镇时,她问过三哥,石狮子的作用。
三哥说,有钱人都胆小,怕夜里有妖怪,就放两石狮子壮胆。
因为他们胆子大,所以才不要在门口放石狮子。
“哼!宝宝才不胆小!回头把你两搬走,不然宝宝会被别人说胆子小!”
四宝这边正摸着石狮子等人呢。
一辆马车奔来。
行得近,见着路上有人,吓得车把式拉紧了缰绳。
“哪来的穷丫头,挡在路上找死呢?没看到车吗?找死去跳河啊!”
“你为啥要跳河?”
“你!我说让你去跳河!”
“你让宝宝去宝宝就去,宝宝不要面子的?”
“你……”车把式拉停马车,怒不可遏的大喊:“这谁家娃!冲撞了我家姑娘,还一点悔意都没有!”
路过的连忙离小女娃远些,害怕被人家以为,他们是小女娃的家人。
没人应话,车把式就气了。
“真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能长到这么大,真是奇迹!”
“行了行了,出个门,就听你叫个不停。也不嫌吵吵!”
车里响起娇柔的声音。
车把式当即闭了嘴,把脚凳放好,轻轻掀开车帘。
丫鬟下了车,回手搀扶出一名柔弱女子。
女子半纱遮面。
“姑娘身子弱,方才那么摇晃,姑娘定又头疼了吧?”
女子不答,以手抚额,踩脚凳的时候,身子还晃了几晃,险些从脚凳上摔下来。
小丫鬟手快,这才稳住身形。
“这小丫头谁家的啊?也不出来道个歉!真当我们杨府是好欺负的?”
“行了,不过是顽童,何必计较。看她穿着模样,定又是那些苦命人家的。像她这样的,家中爹娘怕是早过逝了,不懂规矩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您自个儿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替她们这些着想!”
“罢了罢了。早些回去,免得爹娘担忧才是。”
感受到被人瞪了一眼,四宝小眉毛挤成了山峰。
宝宝怎么觉着,这些人像是在骂她呢?
“哎呦,这是那位杨家大姑娘吧?还真是个心善的主。”
有人低笑:“哪里心善了?那不还拐着弯,骂人家没有爹娘呢嘛!”
这句话,四宝倒是听了个全。
“喂!”四宝吼了一嗓子。
杨姑娘和小丫鬟,向她看来。
“宝宝有爹娘!不仅有爹娘,还有阿哥!”
阿娘说过,被欺负的时候,更不能表现得弱小。
不然欺负别人的人,就会更想欺负人!
“哪来的胆子,敢和姑娘这么说话!找抽呢吧!”
说着,车把式扬起手里的马鞭,就抽了下来。
无处可躲的四宝,自然的双手抱头,身子一缩。
啪的一声,马鞭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在四宝耳朵边响起。
可四宝一点都没觉得身上哪里疼。
缓缓睁眼,看到二哥疼到扭曲的脸。
“二哥。”
李二木控制好呼吸,关心道:“有没有伤到哪?”
四宝摇头,她猜,自己是不是又惹祸了。
缓过劲来,李二木转身看向手里又扬起鞭子的车把式。
“我家幺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用马鞭打她?”
“喔哟!我还以为她是孤儿呢!合着,家里还有人啊!”
李二木强忍着心底的愤怒。
“如果我家幺妹哪里得罪了你们,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给你们道歉!但是,请不要用这么恶毒的话,诅咒我们爹娘。”
“呸!道歉?没看到我们姑娘伤成那样了?”
旁边看到事情始末的人,出来劝解道:“这位大哥,一个不懂事的小娃,你何必这么计较?你家姑娘不是好好没啥事吗?”
“是啊,算了吧!看把娃吓得,怪可怜的。”
“娃小怎么了?娃小就能杀人放火了?娃小就能肆意妄为了?若是个孤儿便罢了,既然是家中有人的,为啥把小娃放到街上乱跑?”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人家也没乱跑啊!打一开始,小女娃就站在街边,又没冲到路上,你自己车没撵好,全怪一个小娃有意思吗?”
听到有人帮说话,车把式就更气了。
“有你们什么事?我们姑娘那么娇贵,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这种自家主子就是人上人,别人就是地上粪的言语,瞬间激怒了围观众人。
再加上小女娃那要哭要哭的可怜模样,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帮着四宝说话的人,就更多了。
见激怒了众人,车把式脸一横,把家门抬了出来。
“我们姑娘可是杨府的千金!你们再帮着他们说一个试试!”
李二木咬牙看去,正好与半纱遮面的柔弱女子,四目相对。
“是他!姑娘,是济世堂那个伙计。”
女子没吱声。
“这人真是没脸没皮!之前在医馆,就老是这么盯着姑娘,这会儿子老毛病又犯了!”
“算了。”女子轻道后,将脸别开。
“姑娘你就是太好说话!这都追上门来了,姑娘若放着不管,下回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呢!要我说,就该好好打一顿,叫他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