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求?”
容夫人忙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和老爷一定会尽力补偿你!”
段婴宁深呼吸一口,闭上了双眼。
她将眼泪逼了回去,这才睁开双眼。
“容夫人,我想退婚。”
“什么?!”
容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她皱着眉,“婴宁,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你与玦儿的婚事自幼便定下了!先前玦儿说要退婚,我与老爷便没有答应!后来听说你已经死了,我们才打算退了这门婚事。”
“但你毕竟没有死,怎么能说退婚就退婚呢?”
“就算团宝不是容玦的儿子,难道容夫人也能接受?”
段婴宁挑眉。
她对容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
相反,她能感受到容夫人对她和团宝,是真心疼爱。
“这……”
容夫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若团宝是玦儿的儿子,我们自然要接受,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容家愧对了你。”
这几年段婴宁和团宝过得苦日子,让容夫人昨晚一整夜都难以入睡。
“若团宝不是玦儿的儿子……我就更心疼你了。”
说着,容夫人开始掉眼泪。
她叹息着,“你我都是女人,我更加明白你的心情和处境。”
她对段婴宁的遭遇,能感同身受。
至于能不能接受团宝……
容夫人心想,团宝长得跟玦儿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算不是玦儿的孩子,她也能接受!
毕竟这母子俩,的确是太可怜了!
因此,她又叹了一口气,“我和老爷商议过了。不管团宝是不是玦儿的孩子,我们都能视如己出,当做自己的亲孙子看待。”
“所以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段婴宁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这种事儿容夫人都能接受?!
古往今来,谁不在乎血脉清白的问题?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像是护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府邸,不是更加在乎血脉是否纯正吗?!
就连庶出,都比不上嫡出尊贵。
更何况团宝还极有可能,不是容玦的儿子、不是容家的血脉!
她蹙了蹙眉,“多谢容夫人的好意。但是您的好意,婴宁心领了!这门婚事,我非退不可!还请容夫人能答应。”
不,不管他们护国公府答应不答应,她都要退婚!
“非退不可?”
容夫人有些为难。
她挺喜欢段婴宁的,也很喜欢团宝。
“婴宁,玦儿这孩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旁人或许不知道实情,但是我不想让你心里难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玦儿打小,就生了一种怪病。”
“怪病?”
段婴宁眼神微微一闪。
“是,怪病。”
说起这事儿,容夫人又开始掉眼泪了。
她哽咽着,“自小啊,玦儿就是好一阵歹一阵。即便是对我和老爷,也是如此。”
“我和老爷请太医瞧过了,也请大夫看过了。但是谁也找不出原因,并且他好起来的时候,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玦儿这孩子,与他爹性情一般无二,都是话少、瞧着冷淡,但是性情温和。”
“这不过是他好的时候。”
段婴宁忍不住想起,先前容玦在她面前温润的样子。
那时候,就是他好的时候吗?
“不过不好的时候,也是真的让我和老爷操碎了心!”
容夫人不住叹气,手中的锦帕都被泪水打湿了,“他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对我和老爷也像是陌生人一样。”
“这件事我们瞒得紧紧的,就怕传出去……”
见她哭得伤心,段婴宁新下五味杂陈。
如此说起来,方才那个可怕的男人,也的确是容玦本尊了?
只是好一阵歹一阵……
这又是什么古怪的病情?
就连她都从未听说过?!
即便是容夫人这样说了,证明容玦没有什么孪生兄弟……段婴宁没有亲自证实,那个男人的确就是容玦本尊之前,她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哪怕是容夫人!
毕竟她从未见过,有人能有这样极端的两种性格。
能将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发挥的如此“丝滑”、真实!
即便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也不能打消她心里的怀疑!
“容夫人,我很感激您说的这些话。”
段婴宁沉声说道,“但是很抱歉,这门婚事我还是坚持要退。”
她站起身,“今日打扰了。至于退婚的事,应该也干脆利索,毕竟聘礼什么的都还没有准备。”
“此事也不必问过我爹娘了,我自己能做主。”
她服了服身,“告辞,容夫人。”
段婴宁转身出去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容夫人呆坐在椅子上,低声哭了起来。
刚出正厅,一名年轻男子迎面朝着段婴宁走了过来。
他长相与容玦有几分相似。
但是很明显,他不是容玦。
容玦身量修长,个子很高。
这个男人,比容玦低了约莫半个头的样子。而且容玦周身萦绕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息,而这个男人则不然……
他在段婴宁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这位就是段二小姐了吧?”
段婴宁心中疑点万千,心事重重。
因着容玦对她身子、心理都留下了创伤,这会子对护国公府的人,她都没有什么好感!
正所谓爱屋及乌,便也恨屋及乌。
只要是与容玦有关的人,段婴宁都恨!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与容玦长着一张三分相似的脸!
“阁下是?”
听出她语气不甚友好,但男人还是微微一笑,客气而又礼貌的答道,“段二小姐,初次见面。我是世子的大哥,容彦。”
他既然是容玦的大哥,却还要尊称他一声世子……
可见这位大哥,并非容夫人所出。
想必是容国公的哪个姨娘所生的公子吧。
毕竟这气质,也不像是嫡出的。
段婴宁心下有了猜测。
她眼皮子也不抬,“有事?”
“没什么,恰好路过,没想到与段二小姐有了一面之缘。”
容彦面带笑意,“瞧着段二小姐像是只身一人来了国公府,可是来找世子?”
“不是。”
她冷冰冰的回答。
“段二小姐只身一人前来,可见回府不便,可否让我送你回去?”
“不必。”
她仍旧冷冰冰的。
容彦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并不在意,只微笑着与她道了别,“既然如此,段二小姐好走,容彦便不耽误你了。”
段婴宁冷着脸走远了。
只是她没有发现,她刚刚离开,容彦眼中便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