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好去送北仑帝一程。
夜半时分,拓跋余聂微微开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了拓跋临韫的监视,然后一路到了北仑帝的寝宫。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守着了,他轻而易举的进了寝宫,来到了北仑帝的床前。
看着北仑帝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他的心突然就缺了一块,伸出手慢慢的放到了北仑帝的鼻前,然后猛地一顿。
真的没有呼吸了,原来自己的父皇是真的殡天了,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希望是拓跋临韫的阴谋,为了早日登基而放出来的谣言。
拓跋余聂猛地捂住嘴,眼泪便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心揪成一团。他还没有来的及跟他的父皇好好的告别。
“父皇,对不起,儿臣不孝。”拓跋余聂缓缓的蹲下身来,然后跪在地上,对着北仑帝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悲戚的说道。
然后慢慢的移到北仑帝的旁边,握住北仑帝已经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北仑帝,轻声说道:
“父皇,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未恨过你,即便是你将我留在那堆尸成山的战场上,我也从未恨过你。”
拓跋余聂抬起头看了看北仑帝,继续说道:“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血脉相连的人。”
拓跋余聂的声音越发的低,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足以表达自己的懊悔。
“对不起,父皇,我不是故意与你作对的。”末了,却也只能吐出这般苍白却又有力的话语。
拓跋余聂便一直趴在北仑帝的床前,直到有人来了,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他出了北仑帝的寝宫,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在宫中的宫苑,而是出了宫,去见南云菡。他走的时候并没有跟南云菡细说,他有些担心南云菡会着急。
“云菡,我回来了。”拓跋余聂看到南云菡的身影,顿了半天,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足以让南云菡放下心中压着的大石头。
“拓跋余聂,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死了,都要冲到皇宫里去寻你了。”
南云菡听到拓跋余聂的声音,眼睛发亮,赶忙上前去将拓跋余聂四周看了看,确认拓跋余聂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轻声说道。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拓跋余聂紧紧的抱着南云菡,声音中带着一丝低落,他还没有从父皇殡天的事实中缓过来。
“你父皇如何了?”南云菡回抱着拓跋余聂,听出了拓跋余聂声音中的低落,小心翼翼的问道,直觉告诉她,北仑帝的情况并不好。
“我父皇是真的殡天了。”拓跋余聂泪泪低落,灼伤了南云菡的心,从确认北仑帝真的殡天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像有一座大山压着他喘不过来气。
可是那个时候,他必须坚强,现在到了南云菡的身边,抱着南云菡,就好像一直漂浮的心找到了依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肆了。
南云菡抱着这样脆弱的拓跋余聂,心疼的不行,却只能拍拍拓跋余聂的肩膀,给与他无声的安慰。
大约半刻钟之后,拓跋余聂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放开了南云菡,双手放在南云菡的肩膀上,定定的看着南云菡的肩膀,沉声说道:
“父皇的死太过蹊跷,我必须再次进宫。”
“不行,你好不容易出了这皇宫,若是再进去,岂不是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南云菡眉心微锁,坚决的说道:
“如今,你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这样,才可以查出杀害你父皇的真凶,为你父皇报仇雪恨。”南云菡握了握拓跋余聂的手,沉声说道:
“现在,拓跋临韫登上帝位,第一件事情便是除掉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云菡,我现在不能离开,我与你一样,我也对自己的国家有放不下的羁绊。”拓跋余聂定定的看着南云菡的眼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认真并不是一时冲动。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责任,我没办法逃避,也不想逃避。”
南云菡微微一笑,直觉自己劝服不了拓跋余聂,更何况,她觉得拓跋余聂说的有道理,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心中的执念,既然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又有什么资格强求拓跋余聂做到。
她看着拓跋余聂微微的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及时通知我,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好。”听到南云菡的话,拓跋余聂心中一暖,这便是南云菡,理智大于情感,便是再不理解,只要是稍稍一想,便会同意。
两个人又对这北仑王朝的情势做了一番推断,天色微亮,再不回去,便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再想出来就不会像这般简单了。
拓跋余聂在南云菡的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吻,便转身朝着皇宫走去。
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趁着月色找到了当年母妃的寝宫。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他十分想念他的母亲。
夜色阵阵,吹得人发丝凌乱,拓跋余聂走在这条陌生又熟悉的小道上,心中思绪万千,心思微沉。
不到一会儿,便到了自己母妃的宫殿外面,看着那封闭的宫门,眼前似乎出现了母妃的影子,还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贤淑。
让人看着便心生亲切,忍不住的想要拥抱。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轻轻的推开那紧闭的宫门,看着这四周的灰尘,那墙上有着许多的蜘蛛网,桌子上面还有许多的虫子在跑,十分的荒凉。
一看便知,这已经是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从来无人打扫,四处都是霉腐的味道,但其中所有的家具物件都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
他微微抬眼,看了看母妃的梳妆台,走上前去,从里面拿出唯一一根只点了一个红玉梅花的木簪,还有一个古旧的蓝玉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