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沫见柳家家仆人等离开,也不再做过多的停留,背起了行囊往北而去。
在这片刚刚发生了场闹剧的树林里,一片树叶于不起眼的树枝上脱离,叶蒂断开的一刹那,隐隐有大道之音蜿蜒流转,丝丝缕缕。
尔后,在叶子落地,这片树林也复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在这位白衣束发的少年向西而去时,远在燕赵的太安城下,两人一马正向那城门而去。
“小夫子,我们这次赴的恐怕是鸿门宴啊,这样吧,到时候动起手来,你我联手如何。”
两人中牵马的中年人一脸正气地怂恿着颜渊。
“可以,不过我希望范先生到时候可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那一袭白衣的儒生回道。
“哪会呢,我们商家向来讲究个锄强扶弱,那姜家皇帝和卫鞅那小兔崽子这次真是欺人太甚。”
“哦?锄强扶弱?我可听说商家人大多无奸不商,无利不起早啊,这次主动说与我联手,我岂不是占了你的大便宜?这不合常理啊。”
儒生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位被称作范先生的中年人。
范先生气急败坏地道:
“什么无奸不商,这原是形容我商人乐善好施,与人做生意喜欢让利的,不知道哪一脉的小王八蛋败坏了我商家的名声,再说了,那徽晋一代的商人不是有儒商之称吗,我看咱们儒商两家联手也未必可行啊。”
“那怎么好呢,我可听说范先生至开创商家以来可就没做过什么亏本买卖,与我联手,那我岂不是白白占了范先生的便宜。”
说到这里,白衣儒生心念一动,立刻知晓了一些事情的脉络,随即补充道
“十四个铜板可不是这么好赚的,范先生可不能让我家小曹沫亏太多。”
“那是当然,无奸不商的名声那是后人败坏的,我范蠡做生意可是很讲诚信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放心,我肯定不让你家小曹沫亏太多,毕竟,以后都得看后辈们的了,好歹他也叫我一声范前辈的。”
……
两人一马就这样边走走聊,慢慢向那高大的城门走去,日头刚升起,晨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这片天下,那些占据天地大气运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向这处天下首善之地。
太安城中心,在红墙琉璃瓦的皇宫内,一处小小的宅院与这庄严肃穆的皇宫显得格格不入。
小院坐落于皇宫中心线的左侧,栽种的合欢树是寻常树种。
在这北国之地,家家院里或多或少会种上一两株,算不得什么名贵草木,除了位于皇宫大内,这就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实在要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的话,就是那小院门匾额上正楷的两个大字:
内阁。
这正是这大半个天下权力的中心,大姜王朝的内阁。
那个,各地任何风吹草动都往里送,天下法度都从这里出的,内阁。
此时,一位身着玄黑龙袍的男人正与一位青衫长褂的中年人交谈。
如果有其他官员在这里,一定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此时这位身着龙袍的男人在这里竟然少了大殿之上的威严,对那身着青衫的中年人竟然有那么些不合礼法的恭敬,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旁边的司礼监太监也一幅司空见惯的模样,要知道,要是在平常,哪个臣子敢有如此僭越之举,早就被这群宦官呵斥了。
两人身份可见一斑。
身着龙袍的正是这片土地上权力最大的几人之一,大姜皇帝姜宇。
而身着青衫的中年人正是大姜国师卫鞅,或者,叫商鞅。
“各家之人都快来齐了吧。”
姜宇提起话茬。
卫鞅恭恭敬敬,
“是的,陛下,儒家,释家,商家,名家,道家都到了太安城,其余各家除了农家,医家未动身外,也大多到了京畿地界,“
“对了,还有法家与兵家,也到了。”
卫鞅补充道。
法家,指的是卫鞅,兵家,指的自然是这位皇帝陛下。
身着玄黑龙袍的皇帝竟然旁若无人地笑出了声,显然对于国师,这位一国之主很是敬重,在外人看来或许都近乎谄媚了。
卫鞅不置一词。
这对君臣的关系很奇怪,姜宇从未对卫鞅表现过一丝君王该有的倨傲,也从未对他使用那帝王权衡之术。
卫鞅也从没有因为皇帝在他人看来所谓的宠幸而有丁点僭越之举。
卫鞅从不在意皇帝会不会有猜疑,姜宇也从没有觉得国师会生出反心。
用互为知音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