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羽行事如此湖涂,怎么不在有苗头时早做处置哪?圣人本就不喜江南读书人的骄宠之行,这不是正好给了理由吗?要是数万人牵连进去,江南还能剩多少士人?”周延儒早都收到了一些风声,在朱大典说完详细情况后,不由开口指责起张凤翔来。
“国公、现在圣意已决,咱们能再想些办法吗?”朱大典跑到周延儒这里,就是觉得他是老资格,看能不能蛊惑着他再去劝劝皇帝。
“咱们陛下决定的事,如何能有办法更改?眼下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你们内阁想办法多给些优抚,让到甘肃和绥远一带的士子们能挺过流放支边生活。”周延儒知道朱大典到自己家来是干什么,他也清楚自己的份量。明显皇帝是憋着坏,再怎么劝?
“能不能在人数上想点办法?”
“延之、现在的问题不是要惩处多少江南士子,而是北边缺多少识字之人。陇西和绥远、是新安之土,正缺读书人过去开教化,熟边民哪。两省最起码缺一万以上的读书人。除了这两省外,云中、大宁和辽东同样缺教化之人。所以你觉得人数能少吗?罢了、让这帮不长进的人吃点教训,受点苦也无不可。”
“国公、江南的文脉真保不住了吗?”
“有啥保不住的?不过是少了几万青虫而已,还不到天塌下来的时候。内阁这边,在江南教育上多用点力,文脉很快能续上。中原和山西不是开了私校的口子吗?给陛下提议、在江南再开一家。尽外还要建议,农大在江南开分校。还有就是、邀请宫产系统南下,在江南多开几家大专和中专。如此一来,江南读书人的出路就多了,文脉自然能续上。”
姜还是老的辣,周延儒的这番安排,让朱大典佩服不已!简简单单,就为江南多争取了过千的大学生名额,以及数千大中专生名额,绝对是造福桑梓的高招。
“国公、提议办私校有无必要?私校进官场的比例不是太高。很多学生毕业后,也是没着落,有误人子弟之嫌。与其办私立本科,还不如鼓励江南民间办点教技术的专科。”
“延之、本科到底是本科。私校办好了,哪怕毕业生进不了官场,在民间也不愁找不到事做。老夫听闻、眼下京津一带的私人商行,给大学肄业生的待遇相当高,好像有人一年拿的钱都和你我的俸禄差不多了。所以、哪怕入校的生源不进官场,也不愁营生。关键在于私校要办好,要是培养出来的学生能有京师大学生的水平,无需任何忧心。
中原和山西办私校的人将好政策给浪费了,得不偿失也!顾此、江南办私校的事若是被陛下首肯,老夫也不会袖手旁观,每年会拿出一定的俸禄助学,要是可行,老夫去自己去江南筹办私校也可,总之、一定要将江南的私校办出个名堂。”
周延儒的学问水平不低,现在退下来了,到教育战线发挥发挥余热,是他很愿意干的事。
朱大典见周延儒这边也想不上办法,只得接受现实。对哪些作死的江南士子,也再不管了。现在能为江南百姓做的事,就是将收尾工作做好,按着周延儒的想法,多为以后的江南读书人谋点出路和门道才是正事。
北京的处置意见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了南京城中,王科立暂代张凤翔的职权,立刻采取行动。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官府一采取雷霆手段,参与者立刻就怂了。前些日子官府是偷偷摸摸的抓人,王科立接手后可不惯哪个毛病,哪儿聚集的人多,就专门对哪儿下手。人越多越好,就怕人少。抓首要不好抓,抓所有参与者反倒更好操作。人多了没地方装怎么办?放到军营里看管起来就是。挤一点就挤一点,他们是罪人待遇好干什么?
南京城中抓了三四千人之后,闹事的士子们便见不到啥踪影。这才哪到哪儿?南京城里没有聚集的场所了,其它府县应该还有吧?但这玩意,风声传的很快,南京城动真格之后,苏州、常州的场合立马消散。
“连索五日、也就只拘捕了五千多人。这点人,怎么够?闹事之人绝对要比这多数倍,咱们还得想些办法,将参与闹事者揪出更多。”王科立见最后没抓到多少人,不由气急。江南的这帮怂人散的如此快,还真给人出了个难题。聚集闹事者,要是不当场抓个现行,往后就难操作了。
“府台、咱总不能将江南所有的士子都抓起来拷审吧?”一位旧官僚出生的官员,语气很不好的回了王科立一句话。如今王科立在南京城的名声,很有些当年魏忠贤爪牙的感觉。江南士人和旧官僚们都说他是阉党在世。
“拷审?就哪些怂人们,能经得住如此大的阵势?从明日起、刑务人员深入弄堂里巷,凡是三人以上士子聚集的场所,部带到刑局审讯他们是干什么的,是否是乱党同伙。审讯之时不得动刑,就问他们是否参与了士乱。若是据实而招,支边流刑减为两年,且能暂缓一年执行。不据实而招着,只需保留他们的供词,让别的士子来指证。凡是被五人以上指证者,以有罪论处,且罪加一等直接改判为十年流刑。指证成功一人减刑半年,以赏其诚。若是在此次索捕行动中,有重大立功表现,官府可以赦免其罪,只需在本地服刑半年,即可消罪。”
“府台、这样的政令其不是从心教人做恶吗?没有证据,凭人指证,就冒然断刑,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叫没有这样的道理?闹事之人,可是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君子。君子以诚待人,本官就是给他们一个做君子的机会,让他们讲实话而已。正好替国朝验验江南到底有多少君子。往后用起人来也方便。”
往后用人?你现在就要将人往死里整,江南的士子们还有往后吗?一些在场的旧官僚心中对王科立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法,痛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