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阳满怀期待地朝后面看去,见后面空无一人,有些失落。
夏明轻声劝道,
“姑娘,已经宵禁了,公子今日应该不会回来了,姑娘要不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公子回来奴婢再告知您。”
手里的汤已经变得温热,徐清阳有些伤心,
“顺才呢?”
夏明微微行礼,出门叫道,“顺才,姑娘叫你。”
顺才跑进来,“怎么了姑娘?”
“二哥真的是说今日回来么?”
“是啊,”顺才一脸真挚,“公子亲自和小的说的,还说叫小的不必回去,他处理完手上的公务就回来了。”
听后,徐清阳神情落寞,双臂环抱着装雪梨汤的坛子,嘴巴抿成一条线。不仅是因为徐荣食言,更多的是担心。
墨儿上前安慰道,“或许有什么别的事耽搁了,姑娘,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徐清阳摇了摇头,“我今晚在这儿睡,你们都下去吧,墨儿陪我就好。”
见徐清阳心意已决,夏明和顺才对视一眼,双双离去。
出了门,夏明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姑娘这性子够执拗的,公子也是,若真有事被绊住了脚,也该回来说一声啊。”
随后,夏明又看向顺才,“你去跟底下的人说一声,姑娘在这儿留宿的事不要传扬出去,若发现谁乱说话,就板子伺候。”
“好的,那夏明姐姐,我先去了。”
屋内,徐清阳躺在床上,脑袋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姑娘是在担心二公子?”
徐清阳翻过身平躺看着床板,
“我听说羽林军的职务要更危险,打交道的都是些亡命之徒。父亲也真是的,让二哥做个文官不好么,非要在刀尖上讨生活。”
墨儿为徐清阳盖好被子,“二公子的性格沉稳老练,功夫又好,定然会没事的,姑娘早些睡吧,脚上还要养一阵呢。”
一夜过后,香满楼的大门被打开,醉酒的人也陆陆续续地醒了。
掌柜的走到徐荣身边,“二公子,您这衣服,”
说着,掌柜的顿了一下。徐荣低头一看,也见到自己的衣服有些凌乱,身上还有没散去的酒气,
“要不让府里的人送过来一件吧,您换完了再回去?”
徐荣摆摆手,这么长时间他早就没了贵公子的习气,
“不必了,我这就回去了,昨日就让人传话回府,他们没等到我定然着急。”
结了帐,徐荣上马一路奔向徐府。
一大早,夏明就在侧门等着,见到徐荣立刻迎了上去。
“公子可算回来了,这一晚上都做什么去了?”
徐荣把缰绳递给吓人,不紧不慢地进府,“和兄弟们喝了些酒,赶上宵禁就没回来。等着急了吧?”
“不是奴婢等着急了,是姑娘。姑娘在您房中等了一晚上。”
“清清?”
徐荣立刻大步走回去,见到墨儿正在门外守着。
“二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姑娘在里面还没起。”
徐荣轻轻推开门,看到徐清阳和衣坐在床上,嘟着嘴也不理人,
“清清?”
徐清阳一早就醒了,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忙着起来,就这么坐着等着徐荣进来。
待徐荣走近,徐清阳没有一皱,
“一晚上不回来,竟然是和人去喝酒厮混了?”
徐荣轻笑道,“是我不对,应该打发人回来和你说一声的。”
“哼,”徐清阳赌气把头转向一边。
“姑娘,先洗漱吧。”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墨儿已经让人从潇湘阁拿来了换洗的衣物。
徐荣揉了揉徐清阳的头,“乖,在二哥这儿梳洗吧。我一直在外边巡查,今日也给自己的亲妹妹站一回岗,如何?”
徐清阳忍不住偷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徐荣转身离去时,看到桌上的坛子。
隔壁的厢房内,夏明一边为徐荣换衣服,一边将昨晚的事尽数告知给徐荣,又把最近府里的事情也说了,
“自从老爷和大公子加官晋爵后,府里来了很多拜访的人。有今年新推上来的官员,也有前来求学的学子。
每日下了早朝,老爷就要见一天的客,现在要见老爷需要提前三天预约了。就连三老爷那也受了影响,不少的人来求学,据说三老爷那已经闭门谢客许多天了。”
“三弟最近在做什么呢?”
夏明转身拿出一条腰带蹲下身微徐荣系上,
“三公子开了家花房,也忙的很。虽然刚开张,生意却好的不得了。”
徐荣微微一笑,“我这三弟啊,还真是会审时度势。祖父在忙什么?”
“奴婢不知,家主那边很少有消息传来。”
换好衣服,徐荣简单的洗了脸,换了个发饰,
“很久没这么精致过了,夏明,有你在身边可真好。”
夏明脸一红,“公子从前在外辛苦奔波,顺才到底是男子,粗心大意的伺候不周。奴婢只希望,公子做了羽林郎,每日能回家来。”
“羽林郎不会比从前轻松太多,但是我会尽量赶回家来的。”
夏明此刻心中一喜,又听到徐荣继续说,
“如今祖父闭门不出,父亲有见不完的门客,大哥不在,三弟忙于商业,四弟热衷于军事,世献和辰安忙着清谈会,这么一看,家中只剩下清清了。我今日见她如此期待我回来,定然是觉得家中冷清了。”
将徐荣的发髻整理好,夏明收起眼底的失落,
“是啊,姑娘一个人在府里,总会觉得孤独的。”
徐荣起身向外面走去,“我去看看清清,顺才!”
“小的在呢,公子什么事?”
“去买一份炙羊肉,再去告诉辰安和世献,午膳来我房里。”
“好嘞。”
夏明看着徐荣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嘟囔道,“你自己的院子就不值得记挂了么?”
房间的门打开,墨儿端着徐清阳换洗过的衣物出来,看见徐荣微微行礼,正要离去时被叫住,
“等等!”
墨儿转身,此时香菱搀扶着徐清阳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二哥?”
“这衣服从这儿拿回去太惹眼了,夏明,烧了吧。”
墨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徐清阳,见自家姑娘点了头,才把东西交给夏明。
徐荣上前扶着徐清阳入座,“脚伤没好,别总站着,今日的药涂了没有?”
“嗯,上过了。二哥你也太小心了吧,这院子里的都是你的人。”
徐荣笑着敲了敲徐清阳的脑袋,
“你啊,没出去见识过不知道,要平白无故毁了一个女儿家的清白,容易的很。这府中一直都是父亲管,可他现在忙得抽不开身,是如瑶姨在打理。”
“那又怎么了,如瑶姨这么些年,二哥还信不过?”
徐荣摇了摇头,“府里最近新招了一批下人,都是外聘的,如瑶姨不懂外面的门道,招来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小心些。再说了若是那些门客不小心走到后院来,你也百口莫辩。
我上个月经手一个案子,一个姑婆说自家大媳妇不清白,勾搭小叔子,依据的就是一个小丫头看见她的衣物出现在那小叔子的房间。”
徐清阳第一次听说外面的事情,连忙追问,
“然后呢?”
“然后依照律法自然要对他那小叔子进行审问,可他非说两人清白,用刑后也不改口供。那姑婆看见自己小儿子受罚把气全撒在大儿媳身上,混乱中她大儿媳撞墙自尽了。”
“啊!”徐清阳大惊。
徐荣脸色平淡地打开面前的坛子,看到雪梨汤微微一笑,拿起勺子就要喝,
“不行,”徐清阳拦下,“都凉了,我一会儿再给你做。”
“无事,”徐荣清清推开徐清阳,“昨晚喝了一夜的酒,现在肚子空空,刚好吃这个。你也没吃早膳呢,饿不饿?”
“墨儿已经去叫厨房准备了,这个先别吃了,”
“无事,你想不想听后续?”
徐清阳连忙点头,徐荣喝了一口汤,嘴里甜甜的,
“那大儿媳当场死亡,她的大儿子匆匆赶来,一脸悲痛地指责他母亲。可他母亲却觉得死了一个不清白的儿媳,总比她挑拨了两兄弟强。还说自己有人证,可那小丫头却突然改口,说自己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大儿媳的衣服。”
听到这,徐清阳气愤不已,
“真是可恶,自己不确定的事情竟然乱说,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徐荣也有些惋惜,“是啊,事已至此,大家都知道这两人是清白的。那女子如此刚烈,男子也算是个汉子,受了刑也坚持维护女子的清白,可终究抵不过人言可畏四字。”
徐清阳低下头,神情落寞,“女子活着本就不易,还要被同样为女子的人欺辱。”
“放心吧清清,”徐荣再一次拍了拍徐清阳的额头,“日后我定然不会让你碰上这样的事。你以后的生活,定然会是万千女子中最顺遂的一个。”
徐清阳挺后心里暖暖的,可还是忍不住回怼道,
“日后几位哥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难道还能时时刻刻顾着我么?比如二哥你,昨夜让我等了一晚上。”
“这,事出有因嘛。但你要相信哥哥,日后你的夫家若是欺你半分,我们会举全家之力,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
徐清阳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以后也不必在夫家过了。”
“当然不在夫家!”徐荣目光坚定,仿佛徐清阳已经被欺负了,“到时你就回府里,潇湘阁一直为你留着,我看看谁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