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第六感,尽管晏紫从头到尾没有表露一丝异样,但邹礼芝却是坚信,唐天宇与晏紫之间绝对有猫腻。.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到左右逢源,那便要注意说话技巧,千万不要听信女人的诱导,诸如“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一定不会生气”云云,否则的话,便要作茧自缚,自囚于牢笼,最正确的方法便是,坚定意志与信念,抵死不承认。
如果硬是良心不安的话,可以如此思考,将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视作保护彼此情感而撒下的善意谎言——因为现实往往比谎言更残酷。
尽管唐天宇不想让自己受伤之事弄得满城风雨,但消息还是在小范围里传播开来。这也难怪,如今渭北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唐天宇的一举一动。
周一下午,高赞军的妻子丁琴亲自过来探望唐天宇,见曹芳菲也在,便拉着曹芳菲说了许久的话。丁琴系出名门,娘家也在将军胡同,自然知道这对金童玉女联姻,将会带来的影响力。
送走了丁琴之后,曹芳菲接了个电话,随后便让邹礼芝好好照顾唐天宇,然后匆匆离开了。
唐天宇知道曹芳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欧宏的案子已经由她亲自接手,从此前曹芳菲零星透露的消息来看,欧宏能源公司背后牵涉到正部级高官,甚至还存在泄露国家机密的可能,一旦水落石出,甚至会影响一个派系的兴衰。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能动摇国家根本的资源,偷偷运送至国外呢?这件事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以唐天宇现在的实力,还无法触碰到那个级别的战争。
住院第三天,彭学朝与赵文刚代表李英武和高赞军一起来探望唐天宇,未进房间,便听见清脆的女声传来,那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悦耳动听,极为醉人。两人推门而入,见邹礼芝在病房里拿着一本《一千零一夜》在给唐天念书,两人相视一笑,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些省委大秘都是眼尖手快之人,进了病房之后,没有丝毫的拘束感,两人主动将花篮水果摆放好。
邹礼芝知道三人有事要谈,找了个借口,提着热水壶出去了。
等邹礼芝走远了,彭学朝才笑着打趣道:“唐市长,你还真有福气,竟然让省台当家花旦给你现场读故事,让羡慕无比啊。”
彭学朝姓格比较温,心思较为细腻,在众多省委秘书中,算得上一流人物。李英武对其十分看重,预计在明年上半年,便会将彭学朝下放下去。
唐天宇笑着解释道:“学朝,你可不要多想,礼芝是清江市委宣传部长邹青的女儿,我和邹青是党校同学,关系极好,得知我在合城受伤,礼芝也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才来照顾我几天。”
唐天宇这话说得极没有说服力,不过倒是透露了一个信号,邹青与唐天宇的关系匪浅。赵文刚暗暗记在心中,有空倒是得接触一下这个邹部长,与唐天宇牵上关系,这是渭北观赏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赵文刚尽管业务能力比不上彭学朝,但善于交际,人脉很广,在担任省委秘书长的时候,赵文刚便跟着沈治军,两年之后,沈治军坐稳了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之后,依旧离不开赵文刚,便是看中了赵文刚擅长交际的能力。
唐天宇虽然级别不高,但是渭北唐系的核心人物,凭借与唐天宇良好的关系,邹青的仕途势必要顺畅许多。按照邹青的级别与资历,两年之内晋升正厅级领导,主政一市,也不无可能。
彭学朝与赵文刚都是健谈之人,与唐天宇闲聊起来,但话题都不围绕政事,只是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坊间传闻。
“唐市长,你在办公厅当过督查室主任,不知对一个女人是否了解。”赵文刚突然想起最近在合城很热门的话题,笑问。
唐天宇笑道:“办公厅的女人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赵文刚淡淡答道:“罗紫婵。”
唐天宇眉心跳了跳,脑海中随即映出罗紫婵楚楚可怜又不失风韵的脸蛋,已经有两年多未见,自己常会想起这个女人,风韵而姓感,只是命运坎坷了些。当初罗紫婵与唐天宇之事在省委办公厅也曾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后来唐天宇很突然地被调离省委,这传言也就一度冷了下来,而赵文刚当时已至省政斧办公,显然不知始末。
唐天宇不动声色地笑道:“紫婵啊,她曾是我手下的兵,以前在督查室综合处工作,她怎么了?”
赵文刚饶有趣味地说道:“罗紫婵是合城市委副书记秋魏红的儿媳妇,当初丈夫张文俊一度离家出走,找了许久,也未找到,便在派出所作了失踪人口处理,然后秋书记便将罗紫婵赶出了家。未曾想到,张文俊在失踪两年后,突然回到渭北,摇身一变成了富商大亨。而罗紫婵早已另嫁,张文俊很不甘心,以重婚罪为由,将罗紫婵告上了法庭……”
若不是局中之人,倒是可以将此事当成笑谈,但唐天宇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他脸上应付着笑了笑,心里却泛起苦味,暗忖这罗紫婵的人生倒是挺悲剧的。
当初,为了帮助罗紫婵摆脱张文俊的纠缠,所以唐天宇才会安排陈忠让人将张文俊引诱到南粤,让他陷入传销团伙的掌控之中。没想到的是,世事变化难料,两年之后,张文俊成功摆脱了传销团伙,还成了富商。
唐天宇心中暗想,张文俊失踪未多久,罗紫婵便被秋魏红赶出了张家,罗紫婵找到合适的人再嫁,也是碍于现实的缘故。细细想来,此事追根到底,还是与自己有关联,尽管与罗紫婵这辈子怕是要缘尽了,但若是有机会,还是得帮罗紫婵一次。
唐天宇淡淡道:“当初张文俊失踪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以为他死了,现在突然出现,反咬罗紫婵不忠,实在荒唐。如今快进入二十一世纪,男女讲求平等,罗紫婵没必要守着贞节牌坊过曰子。咱们还是得站在弱势的一方看待此事啊……”
赵文刚对唐天宇的反应觉得有点奇怪,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点头称是,笑道:“我也觉得张文俊有点奇怪,那么漂亮的女人,自然有狂蜂浪蝶来搔扰,若我是她媳妇,怕也耐不得寂寞……”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彭学朝与赵文刚两人便告辞离开。
出病房之后,彭学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埋怨道:“老赵,你没事提罗紫婵做什么?”
赵文刚诧异道:“罗紫婵怎么了?”
彭学朝摇头苦笑,凑到赵文刚身边,低声耳语了几遍。赵文刚恍然大悟,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苦笑道:“糟糕,言多必失,没想到不提政事,说点花边新闻,竟然也惹了嘴祸。”
彭学朝叹气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啊,就别放在心上了。不过,我也多嘴提醒你一句,若是要补救的话,也有方法。”
赵文刚眉头解锁,道:“哦,老赵,你赶紧说说……”
彭学朝侧过身子,对着赵文刚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赵文刚竖起大拇指,点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亡羊补牢了。”
赵文刚匆匆上车,随手便给市人民法院副院长谷城溪打了个电话。
谷城溪是赵文刚的大学同学,听赵文刚说明来意,皱了皱眉道:“现在我们法院都在为这个案子犯愁呢,不少人都打过招呼,有帮罗紫婵的,也有帮张文俊的,说实话,十分难办啊。”
赵文刚笑道:“老谷,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我还不了解你的本事?这事是一个领导安排我给你打招呼的,事情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谷城溪对赵文刚很了解,这并非一个主动开口求助的人,自己当初升职,赵文刚暗中使了力气,所以他欠赵文刚一个人情。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事先声明,我只能尽力而为。”赵文刚是常务副省长的秘书,他口中说的领导,级别至少也得厅级以上,所以谷城溪也就不吝卖个面子。
赵文刚连忙感谢道:“有空请你喝酒。”
谷城溪笑骂道:“每次都是我付钱,我可怕你了!”
“只要你把此事办得漂亮,这次我来!”赵文刚拍着胸脯保证道。
挂断电话,赵文刚暗呼好险,若不是经过彭学朝提醒,自己说不定还真埋下了祸端,得罪了唐天宇,因为细想唐天宇的当时表情,的确有些不自然。赵文刚此人很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尤其关注细节,他越想越不妙,越想越为自己作了补救措施而感到庆幸。
补救措施,看似多此一举,其实是一个伏笔,若是唐天宇有心,一定会详细了解罗紫婵的案件,必然能知道自己在其中使了力气。
赵文刚在悄无声息之间,应了唐天宇的意,这种顺水人情,多做一些无妨,说不定会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