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很少入她的梦,这次来了却是在书房督促着她练字写书法。
温甜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意识到梦里她是回到了小时候。
宣纸上撇不是撇,捺不成捺的字,就算是在梦里她都开始后悔没让枝桑教她练字。
如果练好了,也许还能给爷爷展露一手。
小温甜撇嘴。
“爷爷,小甜想做糖水不想练字。”
她一整个手掌都是乌黑的墨汁,实在抓不稳笔了,撒娇。
“小甜要练字。”爷爷板着脸,不放过她,非得她坐着继续。
“为什么啊?”
这太难了。
爷爷摸了摸她的头,“小甜不能永远做糖水,总得有文化,有一技之长。”
“才不是!”温甜不服气,扔了笔,“小甜要做一辈子的糖水!”
说完,她分明看到爷爷的眼里有一丝的无奈。
可是,为什么无奈呢?
温甜刚想开口,她就到了医院的病床前。
医院的仪器插了爷爷一身,苍老的老人声音已经极度沙哑了。
沙哑中的气息摩擦,又夹杂着像尖锐的东西划在黑板上留下刺耳的声音。
护士上前,撑开他的眼,看他瞳孔的情况,向温甜摇了摇头,“家属户口本都带过来了吧,做最后的准备吧。”
医院的医护人员脚步声嘈杂,一个个地离开,宣告着爷爷真的再也撑不下去。
温甜的心重重地往下坠,抓住爷爷的手都变得冰凉起来。
“爷爷!!”
爷爷干裂的嘴唇碰了碰,“嘶——嘶——”的声音从他喉咙发出。
温甜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要留下,凑上去。
“小……甜……”
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叮嘱了什么,可她的耳朵在那一刻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的寂静。
爷爷说了什么?是什么?!
“爷爷!爷爷!”
温甜呐喊。
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断回荡,外界的声音却全部被调成了静音键。
“甜甜!甜甜!”
有人在叫她?
温甜四周环顾,环境全变成了一片空白的空间。
“甜甜!”
……
“爷爷!”
温甜倏地坐起来睁开眼,面前是枝桑无限放大的脸。
“你做噩梦了。”枝桑看到她终于醒过来才放心。
“噩梦?”
温甜一碰自己的后颈,一片濡湿。
原来是噩梦吗?
可是爷爷临终前有留下过给她什么话吗?
温甜捶了捶自己的头,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这举动吓怕了枝桑,他连忙过来扶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是头疼吗?”
温甜痛苦地摇摇头。
“我在隔壁听见你在喊'爷爷',而且声音不太对,所以我就进来了。”
枝桑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三更半夜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所以你是做噩梦梦到你……爷爷了?”
其实这话不太准确,能到先人的梦,怎么能说是噩梦。
可偏偏这个梦确实让温甜惊得大汗淋漓。
“嗯,不过没事了。”
温甜想,如果爷爷真的留下了什么重要的话,她一定会牢牢地记住的。
既然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她抬头见枝桑一脸担忧,知道是自己吓到了他。
“真的没事,快回去休息吧。”
半夜被折腾过来也挺累的。
枝桑再重新多看温甜两眼,确定她没事后,才默默地退出去。
“枝桑。”
在关上门的瞬间,他却听见温甜叫住了他。
“嗯?”
“谢谢你。”
不管是今晚还是今天白天的不愉快,温甜都知道,枝桑都是因为关心她所以才这么做的。
她的道谢,宣告着她和枝桑长达一天时间的不愉快就此结束。
“快睡吧。”
“好,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