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却误会了她,以为她真的因为自己的提议生气了,于是赶紧摆手让侍书几个退了出去,笑着解释道:
“老奴刚来时听入画那丫鬟说侍书有这个意思,难道是老奴听岔了,不过,老奴还是觉得世子妃该是考虑这件事了,虽说您刚嫁进来没有多久,张罗通房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您要知道,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无法的事,六夫人还不是刚嫁进来没有多久就做主给六爷安排了通房丫鬟,还有,老奴觉得侍书真的是个合适的人选,最起码她懂得审时度势,是个聪明人,将来她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敢不听您的话。”
谢灵芸却摇头道:“您没有听错,当时侍书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这些日子我冷眼看着,侍书应该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秦嬷嬷听到松了口气,觉得主子应该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却不大相信侍书会改变想法,“世子妃,以老奴看来,您还是得空问问侍书才好,她若是还坚持给世子爷当通房,那事情也好办了,直接挑个日子给她开脸便是,如果她要是不乐意呢,虽然麻烦了一点,不过只要好好的寻摸,这做通房丫鬟的人选也不难找,其实老奴觉得抱琴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对您够忠心。”
谢灵芸听她连抱琴都扯出来了,赶紧道:“不行,抱琴不行,不但抱琴不行,就算是入画和司棋都不行,我还想给她们找个如意郎君呢。”
秦嬷嬷一愣,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心中有着无限感叹,觉得自己的主子心善是好,可是过于为人着想却不对。虽说她是当人奴婢的,主子对待下人仁慈。是她和抱琴几个的福气。可是她不想让小主子步一个人的后尘,最起码不能太过心善。在这大宅门里,对人过于心善。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已经见识到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为了她的心善付出了代价,再也不希望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
“世子妃,你能为抱琴几个这样打算,是她们几个的福分,可是她们既然跟了主子您,就得有为您牺牲一切的准备。以老奴来看,这个通房丫鬟还是从抱琴几个当中挑选为好。”
谢灵芸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真的不想这样做,“这件事过几天再说吧。”事情有点棘手,再加上她心中十分不愿意为薛仁杰张罗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有拖延时间了,希望薛仁杰同样也不想他后院再添女人才好。
“可是那香凝和绿荷……”秦嬷嬷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愿意说通房这件事让主子伤心,可是当她刚才看到倨傲的香凝和心计很深的绿荷时,却十分的忧心,现在那两个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就对主子如此趾高气昂的,如果她们之中有一个被收了房,那还了得。
谢灵芸知道她的顾虑。而她自己初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只是经过这些日子以来对薛仁杰的观察,她发现其实薛仁杰并不是一个太好女色之人。对于那方面的需求他虽然有,但是却也不强烈。她可以说绝对相信,女人对于薛仁杰来说,只不过是生活的点缀。因为太多,所以寻常,所以可有可无,所以不在乎。
原本她也同简亲王府的一些人一样的看法,以为薛仁杰对乔姨娘是特别的,是心爱的。可是从薛仁杰去乔姨娘的院子,却从来不叫下人送水来看,薛仁杰去乔姨娘的住处,只是纯睡觉而已。那么看来,连生下儿子的乔姨娘都不能让薛仁杰心动的话,也只能说明薛仁杰无情,虽然不绝情,但是绝对是不多情。这样的男人,一般应该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动情,但是若是动情的话,那便是一生一世的吧。
香凝和绿荷在他身边当了这么些年的贴身丫鬟,他却从来没有收房,那么可见他并没有什么想法,正是因为她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冷眼看着放肆的香凝和隐忍的绿荷而已。
秦嬷嬷还想再劝,却也知道多说无益,还有可能遭主子的嫌弃,在心底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她也只有在心底暗道,以后对那香凝和绿荷多加观察,小心提防着了,总不能让主子吃亏。
就在谢灵芸主仆二人相对无言时,薛仁杰从净房里走了出来,已经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身平时常服。
“怎么,有什么事吗?”薛仁杰坐下之后,敏锐的感觉到谢灵芸有心事,所以开口问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
谢灵芸心底幽怨的想着,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装傻充楞道:“没有什么事啊,爷怎么会有此一问?”
薛仁杰挑眉,因为他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男人,虽然知道她在对自己装傻,他却是故作不知,而是说起了他早回来的事情: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感觉有点乏,所以提早回来了。”
谢灵芸一怔,接着不由的抽了抽嘴角,感觉薛仁杰还真是一个慢半拍的男人,她在他进门时的问话,他老夫子竟然能在一盏茶之后,从净房出来再给自己答案,她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语,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薛仁杰却误会了她,以为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挑眉道:“怎么,刚才你不是问我为何来回来这么早的。”
“呃……”谢灵芸看出他的不悦,赶紧道:“是,我刚才是这么问来着。”只是你老兄要不要回答这么晚啊。
薛仁杰听她这样说,脸色和缓了一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之后,他又道:
“明天的事情可应付过来?”
谢灵芸听着微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明天她掌管家中事务的事情,不由犹豫了一下,道出了她所烦心的事情。
薛仁杰静静的听着,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她,却懂得这些事情,难得的他夸赞道:“你说的很对,这样吧,一会儿我过去与娘商量一下,看看娘怎么安排的。”
“那就有劳爷费心了。”谢灵芸甜甜一笑,只是说完,她却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口道:
“还是别了,等明儿一早我去问娘吧。”若要是让薛仁杰去帮着问一下,固然是好,可是太夫人怎么想,会不会想着是她戳弄着薛仁杰问的,那么太夫人不就对她不喜了,会觉得她有什么事情都要靠薛仁杰似得,这样的话,反倒是不美。
薛仁杰并没有问她为何又不让他问了,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谢灵芸很高兴他如此爽快的随着自己的意思,因此对待他多了几分真心的关心,柔声道:
“爷吃晚饭了吗?要不要让厨房给你炖点燕窝粥?”
薛仁杰摇了摇头,“我吃过了。”神色间却有犹豫之色闪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为难说不出口似的。
谢灵芸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心中思忖着他为何有这样的表情?不过在他没有开口说什么事之前,她决定静观其变,她问出,和他主动开口说出来,虽然看着都差不多,可是结果却不同。她问他才说的话,让他觉得被动,肯定对自己不喜;然而,他若是主动开口说的话,应该会让他感觉主动权在他的手中,反倒是更容易让他说出心里话。打定主意,她便装作什么不知,然后选择轻松的话题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薛仁杰对于她的做法很受用,在有一嗒没一嗒同她聊天的当儿,他脑中也理清了思路,突然没头没脑地道:
“今天我和三哥谈过了。”
难道他要同自己说的是这件事,可是这又那么难以启齿的吗?还有他同谁谈过,应该没有必要给她汇报吧。
谢灵芸不觉的事情有这么简单,所以并没有急着接这个话茬,而是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薛仁杰见此,心中松懈了些,只是想到接下来要对她说的事情,嘴角翕翕半晌,却始终难以启齿。
经过一下午的思索,他已经想到找谁帮忙让他三哥入仕,只是一旦事情定下来的话,他就有必要给自己的妻子说清楚,而且娘那里还要麻烦自己的妻子去劝说。他几乎很肯定自己的母亲听说他三哥要入仕的反应,为了简亲王府考虑,一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只是他却不想再因为简亲王府而让他三哥牺牲什么了,简亲王府有他一个人牺牲就已经够了……
谢灵芸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薛仁杰,心思飞快的转动着,不知道他同三爷都说了些什么?为何突然强势的他却在面对自己时,却犹豫不决,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却又因为某些原因而难以对自己开口似的?
为了坚固薛仁杰对自己的那点信任,不被他再推到排斥的范围内,她选择走善解人意的路线,微笑着道:
“爷做的很对,虽说三嫂做错了事,也总归是一家人,如果三哥和三嫂有什么原因,或者是一时糊涂而做错了事,只要能知错就改,一家人之间,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了,也就过去了,这往后大家还是和睦的一家人。”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