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诺缓缓开口道:“刚才去房间,发现床塌了,暂且在你那凑合一晚上。”
任译:“……”
你当我傻呢?
此时母亲也开了口:“于诺的床确实出了点问题,在你那睡一晚上应该没有事吧。你们小时候还经常睡在一起呢。”
母亲咯咯地笑了起来。
任译撇了撇嘴:“行吧。”
父亲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呃,那个,任译啊,于诺睡姿不太好,晚上注意点。”
于诺愣了一下,对父亲看着。
任译说:“你说什么呢,于诺睡姿好不好你怎么知道,不会……”任译嘶了一声,摸了两下脖子,“知道了,会注意的。”
任译不知道于诺到底有什么意图,如果是要杀自己的话,于诺没有凶器,凭借枕头下面的匕首,至少不会死得太快。
晚上于诺沐浴过后便来到了任译的房间,一进门就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任译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
“你还特意开了空调?”于诺笑了笑,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我虽然喜欢呆在空调房里,但现在才五月份,还没有到开空调的时候。”
“滴”的一声,空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运作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吹点空调。”于诺将遥控器放下,发出“哐当”一声。
任译一个激灵,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满脸微笑的于诺,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你,你和妈妈早就串通好了吧。”
于诺不慌不忙地坐到床沿边:“妈让我来亲口和你说我退学的原因,不过……也有我自己的一些私心罢了。”
见任译露出疑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我退学是因为我不需要高考了,说是我的前程已经为我铺垫好了。”
于诺耸耸肩,表示这件事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任译垂眸,似乎有些失落:“爸妈好像一直对你挺好的。”
于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只不过不知道爸妈对你的好而已。”
任译撇撇嘴:“你当然会这么说。”
于诺朝任译无意识的伸出手,任译意识到她这一动作之后,眼神一滞。立马警惕地盯着于诺,身体往后倾斜,意想摸索枕头下的匕首。
却没有料想,于诺看到任译的反应后又默默收回了手。
“别找了,匕首已经给妈拿走了。”于诺忽地说道。
任译浑身一惊,半天说不出话。心中油然而生的疑惑和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还没等任译做出什么反应。
于诺迅速拉近与任译的距离,温柔地抱住了任译,一手缠绕住她的发丝,在手中细细把玩。一手按住任译的后脑勺,使她们之间的空间进一步压缩。
于诺身上刚沐浴完湿润的气息朦朦胧胧地包裹着任译,脑袋昏昏涨涨,却又不得不因为于诺亲密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于诺贴在任译的耳边,声音沙哑又有些颤抖,低声道:“你猜,是你先将我杀死,还是你先逃走呢?”
任译突然想到父亲被人夺舍的情况,联想到于诺身上,说不定于诺和父亲的情况是一样的。
那父亲和我说的那些话……
任译咬了咬牙,哑声道:“你们都在骗我?”
于诺察觉到任译的情绪不对劲,一边却更加用力地将任译环在自己的怀里,不断地用鼻尖磨蹭着任译的发丝。
“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都是骗子!骗子!”任译拼尽全力推开于诺。
于诺这时并没有显得太过霸道,任凭任译推开了她。
任译忽的愣了神。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一下子卸了力,整个人都变得垂头丧气。
于诺盯着任译,发现她眼眶有些发红,说道:“很快……”
任译抬头看向于诺,两人对视。
于诺不禁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快,你就会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什么意思?”
“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去就好了。”于诺咧开嘴角。
“……”
“……那,我们先休息吧,后天就要去玩了,放高兴点。”于诺尴尬地往床里面移了移。
“……”
你在开什么阴间玩笑呢?旁边有一个一心想我死的人,我能睡得着?
任译站起身,在于诺疑惑的目光中,打开衣柜,翻捣出一个枕头,不由分说地抛给了于诺。
“你睡里边去……”任译一点都不好声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方便这家伙半夜给我来一刀或者干啥的,我也好方便溜走。
任译如此自我安慰。
于诺抿唇微微笑道:“……好。”
等两人都上了床,关上了灯,整间屋子里空气仿佛无声地压了下来。薄薄的被子覆盖着她们的肌肤,似乎中间被分割了时间差,遥远而触不可及,永远无法交融。
对于于诺今晚提出的共寝,不管她是抱着什么目的意图,至少任译是发自真心的喜悦,像是在大人的房间里偷到的气球一样,禁忌不可言,讳莫如深,即便充满了危险,却还是觉得愉悦。
对这家伙任译是始终下不去手,至少至少现在是这样。
……
第二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任译也没有去质问父亲是否有无与于诺同流合污,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连最初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懒得去纠察了。
这是看到父亲留下的纸条所发表的感想。
父亲他们三人又出去了,说是要提前在景点添置衣物和其他必备物品,这样不至于在前往景点时带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于是父亲强行将于诺带走了,并因任译身体不好为由孤零零的被留在家里。不光如此,临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塞给任译一张纸条。
等任译目送他们出了门之后,慢悠悠地打开那张纸条。
“暗室!暗室!快!快!”
上面这么写着。
“……”
在不确定父亲是否要加害任译的情况下,实在是不想理会。
如果父亲和于诺是一伙的,那么很有可能是让我致死的陷阱,毕竟这俩家伙心心念念这让我死。
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聊胜于无,拎着胆子去看看吧。
有过一次进暗室的经验,这次进去没有花太长时间。
刚看到那些仪器的一角,任译便顿住了脚步。
有人。
看不全样貌,不过所幸那人是背对着自己的,并不知道自己的拜访。
任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父亲说的让我进暗室指的就是这个吧。
任译想。
随着任译的靠近,那人的背影也都暴露在了视野之内。
一个男性,难以看出年龄,但……有些熟悉。
早就听闻假如一直盯着一个人的背后看,那人会有所察觉。
不然凭借着任译“高超”的隐蔽法,那名男子怎么会猛的转头惊恐的盯着她。
“任……任译。”那名男子支支吾吾地开口。
任译有些惊讶,再次仔细打量那名男子的脸是否是自己熟识的好友。
“班长?”任译吃惊道,大步向他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男子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很快又被任译制止住,瞪大眼睛地看着任译。
任译面色严肃,慌慌忙忙地问道:“向询己,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
向询己愣了一下,随后粗暴地打开了任译抓着他的手,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要,要不是你,于……”
“于诺?”任译突然注意到向询己身后的人,不,就算说那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实验体大概率都不会偏离主体,但任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于诺。
向询己意识到任译的目光向身后瞄去,想赶紧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任译的视线,却不料竟一眼就认出了于诺,明明已经被……
任译皱着眉头看向向询己,开口道:“我原本想推开你再去查看于诺的,但是,像你这样的疯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来。可是……”
向询己还是尽量地挡在任译面前,眼神闪躲。
“可是,于诺刚刚不是已经出去了吗?那这个于诺,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样子长得像。”
一个世界不存在两个于诺,任译更愿相信,那具“尸体”只是外表与于诺极为相似而已。
可疑的是,太过奇妙,父亲,于诺难道相继被夺舍吗,而不是,有人代替了他们,那原来的父亲和于诺呢?
“只是,只是样子像而已……”向询己支支吾吾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任译问道,现在思路已经一团麻,早知道就不管这件事了。
向询己突然哑口无言,死死地咬住下唇,看起来极其痛苦,仿佛只要说出一句相关的话,身体就会应声爆炸一般。
“你在对她做什么?”任译想绕过向询己查看仪器内的人。
向询己赶忙阻挡任译,站在任译面前。
“你,不能看……”
任译不理会他,把向询己往一旁用力一推,十分虚弱地摔倒在地。
事实上任译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可见向询己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
向询己在地上还在慢慢挣扎着爬起身。任译撇了一眼,便赶紧查看仪器内的人。
那是一个解剖台,上面躺着的人便是于诺。全身赤裸,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每一寸肌肤。皮开肉绽,每个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其中有一处出血量格外的惊人,甚至形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仿佛深渊巨口。
“你……挖她心脏做什么……”任译的眼白攀援上血丝,面露狰狞。
刚爬起身的向询己身体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任译,苦涩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嘛,还不是因为你嘛!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活生生被我挖掉心脏……”
“为什……”任译话还没说完,向询己立马跌跌撞撞地朝任译冲过来。
任译往后退了一步,向询己一把掀开盖在解剖台上的玻璃。全然不顾解剖台上粘稠的血液,双手扒在上面,看了一眼于诺,然后转头看向任译。
任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向询己五官扭曲,嘴角咧开到最大,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在昏暗的环境下,衬显得更为惊悚。
“你看啊,她还活着呢!”向询己笑道,“你快看看她啊,都是托你的福哦!”
还活着?
任译将视线转移到于诺脸上,发现于诺竟微微地张了张嘴,任译屏住呼吸,想用力地听清她说的话。
“是你……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