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戏志才,郭嘉,皆颖川人,彼此相熟,互为好友,关系深厚。
荀彧听到戏志才说不妥,微微诧异,急忙问道:“为何?”
戏志才目光清澈,出言回道:“友若与奉孝至善,又曾同殿为官,当知奉孝心意!
吾三人中,友若长于大局,运筹帷幄,决策千里,可谓战略无双。
吾与奉孝皆精于谋略,不拘小节,善出奇策,高下难分。
若吾不在,或奉孝先侍主公,皆可。
唯有如今局面,最为尴尬,友若以为凭奉孝之高傲,此时此刻,焉能来乎?”
说完叹息一声,摇头离去。
听完戏志才的一番话,荀彧站在原地,竟无言以对。
若论认识郭嘉的时间,荀彧比戏志才更久,对郭嘉也更了解,正因如此荀彧才无法反驳。
郭嘉大才,为人豁达不拘小节,但却十分高傲,这种高傲并非性格傲慢,而是一种不甘人后的心理,尤其是在其最擅长的方面。
正如戏志才所言,若是郭嘉先跟随曹操,而戏志才后来,那么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因为那时在曹操的心里,郭嘉是第一位,但现在情况正好相反,曹操的心里已经有了戏志才,郭嘉前来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作为一个高傲的谋士,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呢?
……
颖川。
郭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对着铜镜整理一番,而后向身后的随从问道:“东西可收拾妥当?”
随从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包裹,恭敬的回道:“回公子,皆以完毕!”
郭嘉看着随从,故意打趣道:“此番路途遥远,若路上出现遗漏,看吾不将汝腿打断!”
随从跟随郭嘉多年,知其性格,亦不回答,只站在那里低头嘿嘿的笑。
郭嘉领着随从走出大门,未走几步,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呢喃道:“此一去,不知何年能回矣!”
说完转身离开,消瘦的背影,被阳光映在地面,显得越来越长。
……
长安。
自从李傕郭汜把持献帝以来,李傕自封大司马,郭汜自领大将军,二人把持朝政,生杀任免全凭喜好,剑履上朝,横行无忌。
这日,忽有侍者持书上报,言徐州陶谦奏本。
李傕随手接过,笑着对一旁郭汜说道:“据闻曹操攻打徐州,后被刘玄德偷袭兖州,无奈退兵,今陶谦上书,莫非弹劾曹孟德乎?”
说完哈哈大笑。
郭汜冷哼一声,言语不屑道:“陶谦酸儒尔,引经据典,夸夸其谈尚可,懂得几多兵法,活该被曹孟德屠城!”
下方坐着一名文士,黑衣灰袍,正是贾诩贾文和。
李傕抖开奏章,随意看了起来,未看几眼便冷哼一声,将奏章丢在案几之上。
郭汜好奇问道:“那陶谦上书何事?”
李傕摇头不屑道:“那陶谦好不晓事,吾等到长安许久,从未见其上书恭贺,亦不见供奉钱粮,如今却上书替麴义求取青州牧,当真可恶!”
“啊哈哈哈哈!”
郭汜听完亦放声大笑,出声附和道:“那麴义不过一叛主之人,何德何能,居然亦想当州牧,当真痴人说梦也!”
一旁贾诩面带微笑,亦不附和,对李傕说道:“可否借书一观?”
李傕对贾诩很是尊敬,认为其有大才,需多多仰仗,平时遇事亦时常请教,听到贾诩想看,不以为意,伸手将书信递过。
贾诩起身恭敬接过书信,而后坐回座位。
贾诩为人十分低调,虽然李傕对其十分亲善,但贾诩从来都是本本分分,恭恭敬敬。
贾诩快速将信上内容浏览一遍,信中前面部分是歌颂献帝功德,以及奉承李郭等人的话。
中间写的是徐州之战经过,以及对曹操的抨击。
最后一部分也是全书的重点,请求献帝按功行赏,加封麴义为征东将军,青州牧。
贾诩看完将书信返还,之后便静静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李傕原本等着贾诩发表看法,却见其仿佛未曾看过一般,坐在那里老神在在,若无其事。
等了一会依然如此,李傕终于按耐不住,主动问道:“文和观完此信,有何高见否?”
贾诩听问方才开口,缓缓说道:“关东诸侯,对吾西凉兵马多有相轻,今将军镇守长安,护帝左右,然令不出百里,皆此缘由。
陶谦老迈,却口碑尚佳,文人世家多有相敬者,麴义出走冀州,不过一年,却能逼退曹操,令人侧目。
吾听传闻,陶谦将女嫁与麴义,两家喜结连理,如此算来,麴义初势已成,不可小觑。
青徐二州,无论归属何人,皆不听朝廷调令,莫不如趁此机缘,将州牧之名许给麴义。
如此一来,可与麴义结下善缘,安抚其心,若它日风云变幻,其念在今日之情,未必不能相助!”
李郭二人听完,相互对视一眼,皆点头同意。
李傕当即说道:“既如此,便依文和之言,封麴义为征东将军,青州牧!”
“不妥!”
李傕话音刚落,贾诩便出声反对。
李傕心中不解,疑问道:“文和刚才同意,为何又出言反对耶?”
贾诩解释道:“青州牧可以,征东将军不妥,可改为镇东将军!”
郭汜继续问道:“何意?”
贾诩再次解释道:“征东将军掌征伐,统领青,兖,徐,扬四州。
今扬州被袁术所占,传扬出去必使其生怨,为一麴义而触怒袁术,得不偿失也!
而镇东将军同为二品,却只有镇守职责,无征伐之权,最为合适!”
李傕听完恍然大悟,大声赞道:“先生真高见也,若无先生,险酿大错矣!”
说完同一旁的郭汜大笑不止!
……
剧县,北海治所。
在高密通往剧县的路上,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
路上过往的行人,以及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到如此庞大的队伍,纷纷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猜测是不是哪里又要打仗了。
麴义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看着前方朦朦胧胧的城郭轮廓,心中得意道:“北海,归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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