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蓠没想到贺渊会在这。
但目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见后面又有几个山匪冲来。
薛江蓠想去抓贺渊的手,但她却看到贺渊身手利落,三两下便将那几个山匪撂倒在地。
他身形轻盈,毫不费力,一招一式都极为干脆利落。
薛江蓠一直以为大表哥是个病秧子,没想到还是有身手的?
这与他平日看起来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群身穿常服的人,个个也是身手不凡,很快便将这群山匪制服。
等薛江蓠想让太守找人,将他们押下去的时候,傅太守竟然不知去向。
“废物!”
她谩骂一声,对上贺渊的目光,赶紧问道:“大表哥你没事吧?”
只见贺渊捂了捂胸口,看着有些难受,哪里还有刚刚意气风发的样子。
薛江蓠赶紧扶着他去一旁坐着,上下将他检查一番,又摸上脉搏,目光紧绷。
还好,一切正常。
而贺渊却凝视着她,那双眼睛,一如深不见底的汪洋。
现场情况已经乱成一锅粥,不少病人都受了外伤,薛江蓠又马不停蹄的去处理别的事。
等将驿站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已是半夜了。
山匪都被衙差关进了牢房,陶先生和章太医他们都回去歇息了。
薛江蓠准备回客栈的时候,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荒草旁。
月光洒下,仿佛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莫不是魔怔了?还能看出幻觉来?
薛江蓠连忙晃晃脑袋,但未出口,贺渊便牵着马儿来到她身边,随后翻身一跃便坐了上去。
下一刻,只见他伸手捞过她的细腰,一把将她放到身前。
“驾!”
一踢马肚,凉风拂面,马儿奔驰。
周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他身上的药香,莫名的,薛江蓠觉得很是安心。
但她脑海中又慢慢想起不少事来。
只见她抬起下巴,问了一句:“大表哥,你和九皇子的关系很好吗?”
按理说,舅舅犯事被贬,流放关外,大表哥自然与朝堂的人,离的越远越好。
可刚才他是和九皇子手下的侍卫一起来的。
回想之前,在听雪楼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去找九皇子的。
正想着,贺渊淡然开口:“我怎敢与九殿下亲近?”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九皇子的侍卫一起过来?”
她下意识发问。
没想到贺渊垂下目光,直接说道:“不放心你,特意请示了九殿下跟过来。”
此言一出,薛江蓠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下。
不……不放心她?
她轻咳几声:“这也不是你冒险过来的理由啊,你不知道你身子骨什么样的吗?”
“你本身病就没好,身子虚弱,这疫病,就专门挑那种身子骨不好的人!”
贺渊轻笑,眉眼渐弯。
“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病秧子?”
“难道你还以为和二表哥一样,身强体壮吗?你别忘了你现在每天还得服药呢!总之……滇南不适合你呆着,你明日赶紧回去!”
“你难道也忘了,晋城现在不进不出?”
他能出来,还是朝廷特赦。
这话一下子让薛江蓠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就呆在自己身边吧,这样她也能放心一点。
不过,她总觉得这大表哥没那么简单。
肯定和九皇子关系匪浅。
既然他不说的话,定是有不说的道理。
次日。
他们忙完来客栈休息,她与贺渊吃过饭,薛江蓠给陶先生额外留了一份,送到他房里。
谈话的时候,陶启之忽然和她说。
“四小姐,你不是认识九皇子吗?等回去之后,不如你把滇南的情况亲自告诉他?”
“我昨日仔细想了下,其实这场疫病都是有源头可溯的。虽然乱葬岗是明面上最有可能的源头,但实际,牵扯甚广。”
看陶启之一脸认真,薛江蓠干脆坐下来:“陶先生有何高见?”
“昨日我与你提过,乱葬岗情况你我都了解,里面全部都是孤独的老者,死后连安排后事的人都没有,但他们却不是没有子孙的人。
只是那些子孙都因为大兴徭役,纷纷外出。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滇南城有,包括其他地方都是。”
陶启之说的,薛江蓠也想到了,甚至心中都有了计划。
见到他提出来,而大表哥又刚好在这里,她干脆明确指出。
“陶先生你是想让我将这事直接告诉九皇子,让他出面与圣上汇报真实的情况,对吗?”
陶启之点头,继续说:“不仅是养老问题,还有国库拨出的食粮,到了滇南后明显出现了不对数的情况,其中一定有猫儿腻。”
但薛江蓠却是摇头。
“这些事,的确要圣上知道真相才能有对策,但不能通过九皇子的嘴。”
“为什么?九皇子本就心系滇南,疫病这事,他已经立了功。
此时他在圣上面前说话一定有分量。更何况这事对他争夺太子一位更有利不是吗?到时候他或许还会感激我们。”
话音刚落,贺渊不满地蹙起眉头,而薛江蓠赶紧嘘了一声,制止陶启之的话。
“陶先生,朝堂政事可不能四处谈论。”
只见她压低声音,说出理由。
“疫病一事,已经让九皇子出头,若是还要主动提出那么多的建议,你觉得圣上会高兴吗?别的皇子和大臣会高兴吗?”
陶启之没想那么多,他也想不了那么多。
可薛江蓠还记得前世提出建议的安荣王,下场就是流放。
“揭露疫病背后的真相,一定会地动山摇,触碰不少人的逆鳞,这个时候谁要说出来,等同于无形中竖立不少的敌人。”
“就连圣上,都会忌惮大获人心的皇子。陶先生你以前为圣上医治过,知道圣上生性多疑。”
九皇子肯定也没那么傻,不会自己主动跳出来。
“那这事咱们要视而不见吗?!”
陶启之很不甘心。
“当然不是,我们要让圣上,自己体恤百姓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