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除了在外面帮宋老爷打点后,时不时地跑来厢房,看看宋知仪的情况。
薛江蓠一番施针下去,过了好一会,宋知仪才醒过来。
这会贺承刚到,见她睁开眼睛,猛地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她会离开似的,抱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知仪,你没事就好。”
宋知仪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薛江蓠,又垂眸微闭,眼泪汹涌流下。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收紧双手环抱贺承。
薛江蓠知道,这一刻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肯定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毕竟未来她还要上阵杀敌。
只不过,目前进行的事与她前世的所预知的有所差别,这个时候,宋知仪早就该站在战场上。
难道……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变化了吗?
薛江蓠收敛思绪,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想太多,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两人。
在宋府帮着忙活了一天后,她终于得空想偷偷溜去荣王府,看看阿渊。
但偏偏这时,叶氏和芳春急急忙忙地跑来。
“蓠儿。”
“小姐!”
看他们这模样,薛江蓠察觉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看过去:“怎么了?”
叶氏有所犹豫,但想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蓠儿,你祖父他……入狱了。”
薛江蓠皱了眉:“薛翰林入狱了?”
这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这段时间,朝廷的事她偶尔会听说一些。
皇帝重用不少朝中内人议事,很多本该薛翰林做决策的事,都由那些人分摊了下去。
反观薛兰芷被赐给常文韶,而自己又被赐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
这不就是变相在削弱相府之权吗?
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薛翰林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丞相,虽然对府内之事不怎么管,但薛江蓠却知道,这些年来,薛翰林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
这么大年纪,肯定也不会傻到去做影响仕途与后代的事。
思虑之际,叶氏试探性地发问:“蓠儿,这事,你说相府那边该怎么办?要我说你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进去,这事可不简单啊。”
芳春也很担心,万一罪名很重,小姐被牵连该如何是好?
薛江蓠扯动嘴角,看了他们一眼:“没事,我既然与相府没了关系,他们的事我也不想管那么多。”
她说完,便招呼芳春备上马车,先回了府邸。
叶氏看了芳春一眼,示意她去备车。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到府邸门口,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老夫人身边的老婆子。
从这情况来看,薛江蓠难免要去相府走一趟。
离开时,叶氏拉了下她的手提醒道:“蓠儿,切记舅母和你说的,若情况复杂,你千万不要参与进去,明白吗?”
薛江蓠宽慰一笑,点了点头。
去往相府的路上,老婆子并没有说什么话,只说了一句:“小姐,老夫人身体越来越不好,相爷的事其中定有误会。”
一句小姐,让薛江蓠回到了曾经在相府的日子。
她微微掀眼,看了一眼老婆子:“张妈,相府出事,我就是小姐,若无事,我就是薛江蓠。”
张妈脸色一热,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曾经薛江蓠不受待见的时候,哪怕是在相府,在张妈嘴里也没有落得个四小姐的敬称,那会犯了错,张妈都是直呼自己的名讳,一点也不顾忌。
相府其他人也不管。
毕竟她地位一直那么卑微。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老夫人拄着拐杖,身侧分别有两个丫头搀扶着。
看到她下了马车,立刻上前:“你来了。”
她态度温和,招呼薛江蓠先进来,虽然没有多话,但薛江蓠却看出她的焦急之心。
今天自己过来也算是表个态。
一进大堂,老夫人只留了两个心腹丫头在身边伺候,其余人都被唤下去。
这时她才缓缓开口:“蓠儿,我知道你对相府颇有怨言,但如今这事,希望你不要袖手旁观。”
“近日朝廷祭祀宗庙,列侯将官都要献上黄金,而你祖父则掌管此事,但最后所献黄金却不足,被朝廷一干人弹劾上报,说你祖父私利贪污,所以才被下入诏狱!”
“你祖父怎么会为了那点黄金做如此错事?
蓠儿,你是小荣王的未过门的妻子,和九皇子也关系不错,祖母希望你能和九皇子求求情,一定要将你祖父这事调查清楚!”
“如今你大哥二哥正在赶回的路上,三哥在打点各家关系,但还是毫无头绪,祖父年纪大了,诏狱那地方怎能多呆?!”
老夫人说着便潸然泪下,好不凄凉,那身子骨也没办法承受这事,连连后退。
还是两个丫头牢牢将她扶住,这才让她没有栽倒。
听到这些话,薛江蓠心里并没有波动。
她只是看向祖母,问她。
“老夫人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现在不过是个商贾之户,除了有点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未来夫婿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王爷,这么大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这些话,在老夫人眼里简直就是冷漠到不行。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薛江蓠,激动地跺着手中拐杖,连连开口。
“你不是和九皇子关系很好吗?我听说你暗中帮了九皇子很多忙,如今九皇子已是太子,一定能说的上话!只要刑部仔细调查,你祖父受冤的事一定会解决。”
“老夫人,你也是曾经的堂堂一品诰命,难道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吗?”
“你真的以为祖父入狱,只是受冤而已?圣上早就忌惮相府权势过大,祖父没有收敛才导致如今的局面,若是仅凭我几句话就能让祖父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我早已经与相府断绝关系,从你们不再把我当成相府嫡女的那一刻起,往后相府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话音落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蓠儿,你当真已经不把相府当家了吗?”
薛江蓠脚步一怔,转身看去,他的父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