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轩对祖师说:“祖师您今后若有困难,在给我的书信中以甲、乙、丙、丁、戊、为数码,甲为纹银一千两,乙为两千两,丙为三千两,丁为四千两,戊为五千两。我一接到你的书信,立即将款子给你汇去。”
祖师并没有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最后竟成为了他一生挚友,并在日后的事业中给予了诸多帮助。而祖师仙逝之后,郭轩也淡出白莲,他的腿伤更厉害了。现在已经站立不住,他只能坐在轮车上。
成少卿特地来拜访郭轩的时候,他因为腿脚不便,本不愿见成。但成少卿今非昔比俨然已是白莲魁首,自然是不便推脱。于是,郭轩在书房见了成少卿。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长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定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郭轩坐在轮车上,成少卿像晚辈一顶着推着他出了书房到花园中看花。郭轩说道:“少卿老弟,你可了不得呀,率领北征军英勇作战,节节胜利,厉害厉害。只用了不到十个月的功夫,你就收获了江夏,武陵,庐陵,会稽,西海,九华六郡之地呀,还有中州郡的一部分,把那个不可一世的灵武真给赶到中州沙南躲起来了。”
成少卿笑了:“这还要感谢轩老您对我的鼎力支持啊。”
轮车停了一下,郭轩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朵不知名的花儿。他看这朵小花,它的两根细细的花蕊高高翘起,黄色的蕊头轻轻晃动,多像翩翩起舞的小蝴蝶。花蕊顶端粘着花粉,散发出阵阵醉人的清香,很快便引来一群小蜜蜂,它们“嗡嗡”地奔波忙碌着,让人看了不由得满心欢喜。
“灵武真人是完了,”成少卿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们白莲的地盘也从南郡区推进到了沱水流域,现在就剩下我们和宋伦的黑水教有实力一争高下。目前虽然南北对峙,不过您请放心,早晚我们一定会吃掉他们的,胜利将指日可待。”
“不过轩老啊,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内部的军心不稳固啊。”
郭轩自然知道成少卿的心事,他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说的军心不稳之说,让我来猜一猜原因是因为什么?你是对火灵教不放心吧。”
成少卿道:“少卿的所思所想,轩老,你总能猜到。”
“不错就是火灵教。”成少卿说起火灵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恨得牙痒痒,“他们现在闹腾的太厉害了,我们的白莲弟子在前面打仗厮杀,但是火灵教却在后方抢夺他们的家产,还要分他们的家产。这成何体统啊?”
“是啊,”郭轩叹息道,“现在火灵教的威信很高啊。声誉日隆啊,不过他们有如此之声势,在我看来有一大半就是要拜你这个北征军大元帅所赐。”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到街上走一走,茶馆里,街头巷尾,酒肆中,人们谈的都是天权军,现在他们都被称为铁军了。尤其是第四军百里轸的那个火焱兵,据说里面全是火灵弟子。什么麒麟桥打的多么巧妙,凤凰坡打的多么勇猛,江城城下打得多么惨烈,而这一切不都是你少卿老弟所安排部署的吗?”
“这些都是火灵教他们提出的。是他们一定要让天权军的火焱兵打头阵的。”
“他们打头阵也好,打胜战也罢,我觉得对你这个北征军大元帅还是有好处的,旗开得胜的面子还是很光彩的。”
成少卿古怪地一笑说道:“对,光彩。确实很光彩呀。”
江夏江城打下来之后,火灵教重要人物齐聚于此,虽然北征一再胜利。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而是越来越感觉到白莲方面的压力。
成少卿的反火灵想法,几乎已经是写在了脸上,几乎是不加任何掩饰。在对待白莲的问题上,是继续忍辱负重维持住局面,还是干脆翻脸自己另立山头。火灵内部分成了两派,大家彼此争论不休。这其中,还有一个不为人所注意的人,就是牛八。
牛八虽然于开创之时就参加了火灵教门,可是他那时候只是个小人物。在赵宗源代替其老师田在渊主持会议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因为写字好而得了个记录差事的小角色。
虽然,他一度靠着自己的才华为田在渊和关首义欣赏,可是从未真正进入火灵道的核心。而现在,他一再提出要去最边远的乡村传播火灵道的想法,受到了教中两派的一致驳斥。
不管是支持联合白莲教的,还是反对联合白莲教的,如果说他们两派人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他们都对牛八喋喋不休的去最边远地区的说法忍无可忍了。牛八差点就成了一致争对的耙子。
开会的间隙,关首义走出来对牛八说道:“我看你坐在屋角一直坐着眉头,我还以为你的头又疼了呢。”
牛八说道:“没有。”
“那么你就是心里不满意了,对我的说法不满意。”
牛八点了点头:“我是不满意。”
关首义摆了摆手:“我不是不要到乡下传教,我也不反对帮助庄户人,我只是希望我们搞传道弘法,不要把矛头对准当地官府,最好是在当地白莲官府的指导下进行。”
看着不以为然的牛八,关首义进一步说道:“难道只要是有钱人我们就要通通和他们为敌吗?北征军中有那么多的校尉,那么多的将军都出身于富裕的人家,那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吗?非这么说,那就不讲道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