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迎来好的开始。
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一月,童远、徐荣率领无畏军主力,汇合黄於、徐晃兵马,在汾水东侧的杨县,布好防御阵势。另外让胡琅儿等人保护好马匹体力,准备出击作战。
於夫罗和呼厨泉,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贯冬季趴窝的汉军,竟然能够副冬装出战。更没有想到的是,童远的手下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家伙。
单挑吧,竟然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支撑十个回合;用战阵,对手军重甲铁盔、勇猛无畏。那人又手持大斧,屡屡杀入阵中来去自如,匈奴人对此毫无办法,不少人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於夫罗和呼厨泉也尝试过,派遣轻骑兵绕过战阵,劫掠各村镇。结果军屯、民屯早已武装迎战,打得偷袭者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后於夫罗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近万轻骑兵就这么停留在汾水以西,平阳和杨县之间的地方。
此刻童远和徐晃,不约而同地看着远处冻结的汾水和另一条河流的交界处。这条河流被称作涧水,后世被称作洪安涧河。
它是汾水的重要支流,也是后世洪洞县,除汾水外最主要的河流。这条河流发祥于东边的霍大山,自东向西注入汾水。
徐晃知道童远略有担心,自信地说道:“将军放心,末将本就是杨县人,有某的同乡属下开路,从霍大山到石膏山、绵山那边万无一失。”
童远听到徐晃这么说,心中也很放心,“再加上胡琅儿和贾梁道在,肯定没问题。主要是这几天等得有点心急,这次是大范围、上百里距离协同作战,对于部队要求很高。所以,一旦看到信号,就要立刻汇报。”
“诺!”
一只看似最不适合在山地行进的部队,正从涧水源头的霍大山开始,一路翻山越岭,向北前行。
“真没想到,重骑兵还可以在崇山峻岭里前行。”
贾逵是杨县南边的襄陵县人,自幼跟随祖父学习历史、军事、地理,但这是他第一次跟随重骑兵部队行进,而且还是穿越河东郡东北边的大霍山。
“熟悉马匹的就知道,马匹爬山能力比人强,不载人和装备完没问题。驴子就更厉害了,几乎和羊一样。不过它们不能在山里远行,需要特别的休养和照顾。”胡琅儿笑着说道。
贾逵回道:“听说这山里面的路,多是羊走出来的。羊走过几次,人就能走了。”
“哈哈!很贴切啊。真没想到贾县令,大族出身,说的话却这么接地气。要是士族、官员都能像贾县令一样,相信天下也不会这样了。”
“唉,逵还年十八,校尉的夸奖,万万承受不起。只希望凭吾等一起同心竭力,让天下太平。”
贾逵回答之后感到责任不轻,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周边山清水秀、怪石林立、涧深谷奇、气象万千。
广袤森林中前行,苍天林木遮天蔽日,考验一行耐心意志;又走到一处谷地,洁白积雪连片接天,让人不住心旷神怡。
队伍在谷底,排成狭长的队列小心前进。此时若有敌人伏击,肯定军覆没,不过於扶罗部机动兵力本来就不很多,剩余兵马、青壮还要占据诸多县城,防范奴隶的反抗。
所以胡琅儿他们,才能这样冒险地从山里迂回包围。
当然,徐俭和那支具装骑兵没有一起过来。光他们那些装备,每名骑兵就需要两头驴子,这还不算他们自己的两匹战马和一匹驽马。所以,还是不来了吧。
相应的,安排在河东郡的并州新军,派遣了五百轻骑兵和大批驴子同行。
按照无畏军和贾逵、裴家、卫家之前的准备,偷袭部队到达之后,不少汉人豪强武装会响应他们,所以援军和物资方面,完不用担心。
当天傍晚,一行抵达大霍山北部,选择了一处背风的谷底过夜。
夜晚,四周的砂岩突兀森然,形状迥然,却也方便斥候晚上换岗放哨。
岩壁上长着几棵参差不齐的红岩松,其中生长年岁最久远的一棵古松高达数丈,与黄山的迎客松相似。
它生长于巨石之上,粗壮的树根深扎于石缝之中。这棵树寿命已有两千年之久,堪称千年不老松,依然生命盎然。
这一夜,贾逵与胡琅儿话也不多,因为还有一天行程,才能实现目标。按照计划,明晚就会与於扶罗占领区域的汉人豪强武装汇合,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就是诸多地区收复以后,春耕播种之际。
第二日一早,山中起雾了。过了辰时,雾越来越大,完是迷雾森林的感觉。
因为看不清道路,队伍行进的非常小心,如果拿后世的能见度来衡量的话,此时只有不到十米。然而这样的天气,非常方便部队隐藏潜行,而且队伍里有走过此路的向导和商人,所以不会迷失方向。
大雾中,林子太密,到处都是倒塌的树木,行进不便,尤其还是携带了装备和大量牲口,好多时候都是让驴子在前面开路,惯于山中行进的能手挥舞刀斧披荆斩棘开拓空间,后面的人才能通过。
“前面就是溺陀翁了”斥候报告了最新位置。
“哦,这里就是距离敌人占据的永安县最近的一段路了。”胡琅儿清晰地记着此前无畏军作战会议所讲的路程,溺陀翁在永安县正东五十里处,几十年前本有汉人村落在此耕种放牧,后来沦为无人的荒山野岭。
贾逵小声笑道:“天助我等。此时大雾,纵使有敌人斥候在附近,我军依然可以在雾中潜行,到了傍晚,就可以与友军汇合。”
胡琅儿道:“正是如此,不过还需要登上附近山岭,一来探查一番方位,二来可以应对紧急情况。梁道,你跟随队伍前进,我去去就来。”
年方十八的贾逵,也想借此机会多学习历练一番,于是说道:“若是校尉觉得我跟得上攀登的脚步,就让我同去吧。我希望可以和校尉多学习一些军旅技能。”
胡琅儿知晓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普通士族子弟,于是带上他一同攀登附近,被称作溺陀翁的山岭。
贾逵跟着胡琅儿等十余人,快速安静地在山中奔走,虽然是大雾天气,但依稀可以听到鸟儿欢快的歌唱声,这要不是打仗,肯定也是一番难忘的远足啊。
胡琅儿轻声说道:“不仅是脚步要轻快,还要让你的耳朵机灵起来。”
贾逵疑惑道:“耳朵?”
“没错,你要听这声音。如果有鸟儿安静的声音,那就相对安。如果万籁俱寂,那就要加倍注小心。”此时,胡琅儿不仅脚步扎实,而且他的鼻子和耳朵还保持着高度警觉。
贾逵心中一个机灵,原来在书本以外有这么多要学的东西,这才是一天多时间而已,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在军中多加历练学习。
随着年龄增长,他知道幼时向往卫青、霍去病的憧憬非常单纯,但他没有打算放弃,而是知晓现实的困难之后,调整了实现的途径。
这是......
此刻,他跟随者胡琅儿等人正在攀爬一座山岭,四肢并用的他一直注意着山坡。此刻他抬起头,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是雾吗?不,那是云吧!云雾正从山上往前奔腾。没错,他看到无尽的云雾正从山坡上,迎面扑来。
云在奔腾,雾在疾驰!
贾逵身在半山坡,山上的云雾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迎着他奔驰而来。原来家乡附近的景色竟然这样惊奇,可惜他没有机会吟诗作赋以表达心中的情感。
不过,不用遗憾。这两天的行程将深深印在他的人生和记忆之中,他认为这样的人生才是男儿应该追求的。
贾逵,贾梁道,就这样一点点的与历史中的人生轨迹分离越来越大,不知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呢?
攀登到陀(山)顶,原来周边还是一片云海,胡琅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和几名斥候仔细探查顶部的情况。
片刻之后,胡琅儿示意没有问题,安排三人继续警戒之后,其余人员下山与队伍会合。
胡琅儿边走边说道:“山上没有问题,从积雪的情况来看,相当长时间没有人去过。不过这雾有可能变为雨雪,刚才上山的时候,迎面的云雾还挺湿润的,一旦下雨就不便行军和隐藏了。”
贾逵面露微笑,他刚才也想到雾气到中午可能散去的情况,这回又学到从雾气是否湿润探知下雨夹雪的可能。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天气稍微变暖,是有可能下雨。看来先不能让将士、马匹休息了,我们午时之前,乘着大雾快速通过即可。”
河东郡这边虽然在黄河以北,但农历一月确实有转暖下雨夹雪的情况。
果然,午时刚过,就开始下雨夹雪了。
幸亏兵马行进较快,渡过了一条较大的奔腾冷溪之后,又钻进了森林。
不过,森林太茂密,继续是驴子和刀斧开路,又耗费了不小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