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汉商问道:“不知这么做会不会伤害附近大族的利益?也不知这里的主人有没有被找麻烦?”
粟特商笑道:“哈哈哈,你是汉人竟然不知道这客栈的主人是谁,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烈女赵娥啊,那些豪强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敢找她的麻烦。”
汉商笑道:“哎呀,怪不得,怪不得,是赵娥开的客栈,当然不会有问题啦。这回我也住住,希望后面一路畅通啊。”
已经四十有余,却依然风采如旧的赵娥,此时正在客栈的会议区域接待重要客人。
她仔细地介绍了河西最新情况,坐在她对面的王异神色严肃,一丝不苟地记下最新情况。
赵娥说道:“其实本应我派人到天水去,但这回事情紧急,所以邀请王干事亲自过来,实在是辛苦你了。”
王异说道:“赵夫人千万别这么讲,您的事迹我自幼便已听说,一直希望能够追随您的道路,为父报仇。这一年接触下来,我学到了很多很多,所以往来各地倒是我应该做的。”
赵娥仔细看了看王异,这个年方二十的女子还没有嫁人,英姿飒爽的她自信心想着手刃仇人与重振家乡,和当年的自己真是有些相像。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个时候虽然也有边乱,可是还没有群雄逐鹿的局面。她的身上比当年的她要承载的更多。
她说道“酒泉这边虽然偏远,却有不少有志汉儿,这边就尽管交给我吧。倒是你那边要小心一些,我估计韩遂下一步不会急着向西发展,反而会觊觎天水等地,这个消息也请传递过去。”
王异又看了看她多年以来,非常尊敬的赵娥,回道“请放心,那韩遂之流绝不是那边的对手,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两女知道情况急切,也没有多客气漫谈,赶紧抓紧推进各项事务去了。
……
南边的祁连山中,一位高挑有力的青年摘下了黑色鬼状面具,露出他英俊的面庞。
他站在碧绿草原上,面无表情地望向一座又一座广袤大山,山峰高耸入云,又和蔚蓝的天空构成一幅永恒的画卷。
一阵疾风扰动三尺高的绿茵,无数草叶绕着那颀长的身影上下飞舞。青年抬起手臂,伸向舞蹈的绿叶,却怎么也牵不住她,直到只剩他孤单的身影。
“真是仙境啊,不知以后能与何人同览此景?”
青年一个人默默伫立了一阵,然后吹响一声马哨,一匹酒红色白色蹄子的高耸大马悠闲地小跑过来。
杨阿若笑了笑,看到爱马踏雪刚刚在溪流边玩耍,抚摸道“踏雪,你也喜欢这里对吗?很久没看到你这样悠闲的玩闹了。”
“咴咴”
踏雪开心的活动了下腿脚,用它的脸蹭了蹭主人俊俏的面庞。
杨阿笑道说道“哈哈,你别看这里水草丰美,阳光充足,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山高林密、坡度夸张的区域了。进入山区后几乎道路崎岖,石峡峭壁遍布,而且中午有烈日暴晒,夜间滴水成冰。”
“即使到了山间谷地也不会有什么好转,因为那些地方覆盖着一尺厚的烂叶枯枝,软得走不动路。而且每天都会有大雾,蚊虫隐藏其中。踏雪你能承受这份苦楚吗?
那马匹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略微不安地低鸣着。不过也幸亏它不是人类,无法完听懂杨阿若的话语,否则可能说什么也不再前进半步。
杨阿若牵着爱马,缓步跨过溪流,步步走向祁连山。当他身影与高山、镜湖融为一体,踏入天际之时,整片天地传来他的誓言。
“我要披荆斩棘,让我爱的人能平安享受此景!”
“虽然还不知会是谁呢”
韩遂、皇甫郦坐在胡床上,享受着商路最新输送过来的无花果。
韩遂满意地说道“我曾经非常崇拜班超这样的英雄,想想他当年在西域开疆拓土的豪迈感情。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这就是握住天下的感觉啊。”
皇甫郦不想扫韩遂的兴致,顺着说道“主公确实是当今最为了不起的豪杰,如今掌控了河西,就意味着掌握了西域乃至更远方的财富。我们不论向北还是向南,都足以令关中为难。”
韩遂略微疑惑道“我们为什么不向西继续进攻?那敦煌已然臣服,我们何不平定西域,收鄯善等国之力,在一举入住三辅?”
皇甫郦说道“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名义,我军的旗帜口号是攘除奸凶、匡扶汉室。剿灭张猛是顺应民心,但西域并没有作乱的意思,所以我们接下来不宜直接攻打。”
韩遂点了点头,他十几年来征战,自然知道军心民心的重要性,鲁莽向西开拓,很可能拿下的都是战乱频繁的区域,而收获微末,估计反成祸害。
皇甫郦继续道“第二,跟随我们的豪强军阀需要更多荣誉和土地激励他们。河西虽然商业发达,但不以土地丰饶着称,如果跟随我们的十万大军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恐怕会有不稳。”
韩遂嘴角上扬,亲身投入羌乱、边乱的他深知,横征暴敛的官吏逼人造反只是一方面,其深层次还是羌人编户齐民以后,和各地底层百姓一样出现了激烈的土地集中、社会分化问题。
他开口道“如此看来我们确实不宜向西远征,至于敦煌、酒泉就先交给张恭、黄昂他们吧,反正他们互相有所牵制,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
皇甫郦又建议韩遂暂时对贾诩那边示好,但同时让各部兵马做好准备,对于敢于插手凉州的人绝对要施以手段。
就这样,河西各地暂时认可韩遂为名义首领。而敦煌乃至西域,因为位置太远,也没有出兵的理由,暂时幸免于难。但为了隐忍自保,只得暂时听命于韩遂,并不彻底决裂导致对方攻打。
而张恭、张就、庞淯、赵娥、杨阿若等人已经聚集游侠义士,不会让那韩遂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