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沮授终于发现,一些离间重要文武、将袁绍阵营描黑的言论有一些集中来自商人与游侠,而这些人背景又不简单的时候,袁绍又急忙让他征召州郡兵,准备支援。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线索交给儿子沮鹄,并与袁绍以及身处壶关的审配、易县的田丰等人通了情报。
袁绍虽然察觉出阴谋,可是他担心力追查会把豪强大户商人的关系搞差,只是让袁尚、沮授管控一下。
田丰在百忙之中,确实发现郭图、逢纪参与不少江湖流言,他们为了袁谭、袁尚都在抹黑对方,拉拢一批豪强游侠。
他把情报反馈给沮授,帮助沮授加速辨别哪些是猪队友的干扰信息。
而审配平素为人严肃刚直,又在之前的上党战役中吃过情报方面的亏,他已经留意这些在野力量与什么人有关,最后发现太行山那边早已取得商贸领域的绝对优势。
几人书信使者往来,终于拼凑出大概,可就在这时童远救出公孙瓒,大败袁绍。沮授身心投入战事,再无法遏制暗中的危机。
四海商帮联系的许多豪强、游侠、商人都不知道背后的情报系统情况,但已经关系要好的他们非常乐于交换情报。
而四海商帮在商品质量、数量上的优秀口碑,同样出现在互通情报方面。小到哪些货物抢手,大到前线战事、人员动态,都能给各方带来好处。
田丰、张郃的家人对袁绍忠心,却也时刻担心前方的他们。
江湖中的情报虽然骇人听闻,但每次都真实兑现,一个个碎片拼凑在一起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在决战前后,杨阜又亲自上阵,布置了离间之计,差人扮成他们的亲属在酒馆、市井中抱怨。又委托江湖朋友屡屡表现出对田丰、张郃等众人遭遇不公的同情。
袁谭、袁尚无谋,只会粗暴驱逐。又多次派遣走狗登门责骂他们的家属。这些走狗早就嫉妒田丰、张郃等人的待遇,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污蔑好人。
沮鹄曾出面阻止,结果被二袁合力调出城外,负责收税去了。
在田丰、张郃、许攸等失去联系以后,杨阜果断派人接出他们的家人,然后表明新西凉军的身份,散播各家长期与他们有联系,借二袁残暴粗鲁的手段,迫使他们接受事实。
当他们略微周转,见到家人的时候,也算是终有善果。
童远略有些无奈,这次他与杨阜的手段,有点像宋江吴用的手段。不过这些流言终究是事实,四海商帮也是建立在长期品质与信誉基础上,才能有此成果。
张郃是率领兵马投诚,他当天已经知晓家人得救,心中感激童远的同时,更加佩服这个人的能力与品德。见到家人痛哭一场后,就继续专心于战事了。
许攸与袁绍一样是南阳人,可是他的家人大多不在冀州,所以这次只有个别亲属到来。其余焦触、张南故乡位于上党壶关和中山国,这两个地方本就比邻童远,也都没费太大力气,就接触家人,让他们安心效力。
而田丰的家人颇为难办,一开始听说是新西凉军还花了些力气,后来却出乎意料的支持。
田丰这边被俘之后,已经做好自尽的准备,他虽然屡被郭图的愚蠢气到,被逢纪的嫉妒所伤害,但袁绍对他一直是比较不错的。
他出身河北士族却并非名门,性格勇猛刚烈,肯定会得罪主公,但袁绍不管高不高兴,总体上还是重用他这个诤臣的。
这次战场上他以为会战死,没想到新西凉军军吏得知是他冒充袁绍以后不怒反笑,好像获得了很大功劳似的。
这一天,田丰正在帐中静坐,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这个老不死的,没事瞎撑什么能!是不是嫌自己命长啊,你嫌命长有没有想过我们啊。”
来人正是田丰的老婆,他老婆无比泼辣刚直,人还未到骂声已经不绝于耳。
再一看人,比田丰还要高壮,两条手臂肌肉发达,一看就是干过不少体力活,但又吃的不错。整体气质颇像最健壮的农妇,却又读过不少书,有些搞笑
“我跟着你受了多少罪,咱家拉磨我都亲自上!大伙说说这是士族夫人过得日子吗?不过我觉得咱也愿意干活劳动,让家里好过一些,但你又到处顶撞人,还替人送死,是不是欠收拾!”
她嗓门洪亮,震得旁人不敢出声,说不定田丰的大嗓门,硬脾气就和他老婆有关。而且是平时拗不过,在艰难可怕的生存环境下,也搞得妇唱夫随,变得一样大嗓门了。
田丰见到他老婆,也不管被骂的如何,直接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这了?难道主公连邺城都丢了,这不可能啊!”
他老婆用手指戳他脑门,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惦记这那袁绍呢,人家现在榨干了冀州,要北上玩命,我要不是被义士相救,恐怕就被袁谭、袁尚这两崽子害了呢!”
说完她就哭,一边哭一边骂,整的田丰一愣一愣,摸不清什么情况。
他有时觉得过于惯着他老婆,有时实在不成体统。可他自身喜欢听诤言与鞭笞,自己言行一致,为他人也是刚正不阿,甘愿做一位被人不喜欢的诤臣。
自己要做诤臣,认同这个价值观,那对老婆也要接受她的责骂。田丰的价值观固然少见,但他能有今日的能力与地位,又怎可能能与此无关呢?
两人声音洪亮地诉说了一番情况,他直言批评老婆家人,这件事情袁绍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另一方面,他也接受老婆的指责,认识到自己过于愚忠执拗,自己为人家效死,可他儿子却一直防备着他的家人。
扪心自问,他何尝不知道袁绍在防备他们这些河北人,甚至情况恶化以后,还借力打力,抢夺军权。
他信誓旦旦地要做正直的人,要成为诤臣辅佐主公发展,结果是日渐一日看着内斗加剧,一开始只是袁绍与麴义,后来扩大到本地与外来,再后来又加入了世子之争,甚至还有为了军权屠戮战友。
太多让人作呕的情景,这绝不是他人生的追求,如果他的人生以此为终点,那可是太失败了。
不管是否为新西凉军效力,他的人生还要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