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福贵伸出的手僵硬片刻，终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是我们一家的命，要怪也该怪那些丧尽天良的坏蛋，还有不长眼的老天爷。
只是我家玖怡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杜福贵颓丧地瘫坐在地，却被宋嘉瑞扶住了，扶着他重新坐回原位。
宋嘉瑞记下他们夫妻的对话，焦急想要相问，但他们现在情绪不对，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故而他安静坐着，等他们缓和情绪的时候。
许久，杜李氏先回过神来，看向宋嘉瑞道：
“抱歉，让王爷久候了。
王爷，您既然知晓了大侄女的身份，应该也清楚她继承她母亲的本事，我们夫妻不希望她的身世被世人知晓，即便知晓也不是在现在的情况，而是在武阳侯府冤屈昭雪的时候。”
宋嘉瑞保证道：
“伯母的顾虑，我知晓，我不会将她的身世告诉别人的。
伯母，你现在能否告诉我那把匕首如何流落到你手中的吗？”
这个杜李氏他也有派人调查，照样也是一无所获。
人活在这世上，必有痕迹，除非是被人抹去了痕迹。
而他面前的两人符合这个意思。
宋嘉瑞目光幽幽看向对面的夫妻两人，等候他们的回应。
杜李氏道：
“大侄女母亲托孤的时候我从她那里带走的，本想给孩子留一个念想，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念想。”
当时苏清颜没有说完的话想必不是带走匕首，只是她没能听完，还以为她想要她带走，等孩子长大再交给她。
只是玖怡并未是个正常孩子，她没能交给她，而是在她变聪明的时候自己找到的。
这样的缘分，她真希望时光能倒流。
宋嘉瑞愣了愣，在卷宗里武阳侯世子夫人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姓李的姑娘，只是这个姑娘来自哪里大家都不知道，难道……他试探问道：
“你是武阳侯世子夫人的朋友李姑娘？”
杜李氏道：
“嗯，也是刚过寿辰那个李家那李老太爷原配的女儿。”
原配？
李老太爷还有原配？
这是宋嘉瑞没有想过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调查不到她的存在也说得过去。
谁会想到现在的李老夫人不是原配？
毕竟李老太爷与李老夫人相处大半辈子，值得令人羡慕不就是他们这对一世一双人的夫妻感情嘛。
杜李氏又道：
“李老太爷出身寒门，父母双双生病病重那年，娶了我母亲，我母亲娘家是商户，我外祖靠着一手好厨艺以及家中百年来制出的配料秘方，在当地算得上顶顶有名的。
不过我外祖知道小富即安，并没有贪求过多的福贵，但也想李老太爷成为家里的靠山。
出资让他读书，还为他请大夫医治他父母。
李老太爷也是有出息的，考中探花，我母亲以为能做官夫人，在家里日日盼夫君归来。
然，李老太爷却隐瞒他成婚的事实，另娶佳人，还欺骗我母亲京城繁华花费贵，他微薄俸禄养活自己困难，更别说我们母女。
言辞恳切，希望我们母女继续留在家乡过活。
我母亲信了，还时不时给他寄送银子。
后来成了他变相要银子，我母亲也不怀疑，一次又一次给他送银子。
直到有人说李老太爷另娶他人的事实，我母亲还不信，想要继续给李老太爷送银子，被我外祖阻拦了。
我外祖就带着我们母女上京城找他。
历经艰辛，终于到了京城，等来的是不是夫贵妻荣，而是贬妻为妾。
我母亲想要为我妥协，我外祖没有同意，想要将事情闹大，却被李老夫人以及她的家人阻拦了。
民不与官斗，我们妥协了，准备离开回家乡。
然，事与愿违，当晚我母亲和我外祖两因租赁的家中失火亡故，他家中的菜谱秘方消失不见，我被还不是世子夫人的苏姑娘救起，跟着她过活。
后来我一次我跟着苏姑娘去李家酒楼用饭的时候发现那里的菜都是……我外祖家的特色菜。
我想过要报仇，苏姑娘也答应帮我，只是她有事，一忙就到了她成婚。
她成婚后又有了身孕，正逢边关有战事，她不放心武阳侯世子要跟去，但她身子不太好，我想照顾她，就跟着她去了。
只是这一去，我没能等报仇，却失去了恩人，只能带走她的血脉离开。”
听完杜李氏的话，宋嘉瑞问道：
“你可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杜李氏摇摇头：
“当时都没有什么证据，但苏姑娘说她有法子让他们认罪，不过我当时没问，后来我才知道是从地府招魂。
现在这事过去多年，他们应该去投胎了吧？
我……这是不是真没有法子了？”
宋嘉瑞皱起眉道：
“伯母，你可还有你母亲与李老太爷的婚书？”
杜李氏摇摇头，若是有她当时也不至于毫无法子，那厮聪慧极了，骗了她母亲交出了婚书，还让那媒人消失了以及官府存档也没了。
宋嘉瑞道：
“伯母，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派人去你家乡查，我不信现在的李老太爷能只手遮天。”
“他不能，但他的妻子可以，当日就是她妻子娘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现在也颇受正宠，王爷还愿意为我这个区区妇人冒险？”杜李氏问道。
宋嘉瑞知杜李氏这般说出自己的事情不过是引子，只要他解决此事，应该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他刚想回答杜李氏，杜福贵道：
“王爷，内子家的事情年头已久可不好查，也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王爷还是算了吧！”
这话看似让宋嘉瑞别干，但他知道这充满了夫妻两对他的试探。
宋嘉瑞道：
“你们等我的消息，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只是伯母现在在李家是个什么身份？”按照杜李氏的意思就不知道她的母亲拿了休书还是做了妾，这李家并未对外说什么。
杜李氏道：
“原配所生的女儿。”不过就苏姑娘知道，后来是杜福贵，再到后来就是这位了。
宋嘉瑞明白，没有休书，也没有同意做妾的一说，他起身道：
“伯父伯母你们就等我的消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