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汉城西北,杏林沟。
一眼望不到边的杏花,有粉色的,有白色的,在那一片片粉的、白的花海里,清风拂动,分外妖娆。
铁倜,成大胆,诸葛紫英三人押送着“鬼使者”’厉万天到达之时,厉万虹一人三马,已在此时等候多时了。两匹马上,绑着的正是齐天兄妹。
按着江湖规矩,铁倜押着厉万天,厉万虹押着齐氏兄妹,两个人打马过来到错蹬换马也只是须臾之间。交换人质后,成大胆和诸葛紫英慌忙把齐天兄妹解开穴道及绳索,确认没有被战九霄做过手脚后,铁倜冲厉万虹一抱拳,淡淡道:“后会有期。”
这时,厉万虹也已解开厉万天身上绳索,厉万天一获自由,立时愤然道:“七妹,难道八弟、九弟都白死了吗?”
厉万虹一边给哥哥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好戏在后头,你妹夫自有安排。”
厉万天对自己的这个妹夫似乎很是信服,当下也不答话,紧跟着厉万虹打马而去。
却说铁倜五人才刚刚打马回到铁府,正在收拾行囊,亦欲结伴去盐城金木堡,便收到门房转来的一封信,信的署名是战九霄。信上只简简单单16个大字---
狂徒王纵,略施小惩,此去路上,自会相逢。
看来杀了厉万峰兄弟,厉万虹兄妹肯定是不是善罢甘休的,很显然,王纵此时,已陷入贼手,而且,敌暗我阴,此去一路诸多惊险,原计划有铁傥兄妹和齐氏兄妹同行即可,现在只得增加人手,铁倜,成大胆,秦叔邈,诸葛紫英,与铁如意也随行去盐城,家中只留下凌冲,铁算盘,铁门槛三人保护家院。
一行九人一路向北只奔盐城而去。因为诸事耽搁,临近傍晚,他们才不过行驶了二百多里,他们不得不在半路打尖住宿,而他们住宿的地点就是运城城北的咸通客栈。几人刚刚歇了马,正要开房时,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人冲他们走过来,殷勤道:“敢问几位是汉城铁大爷府上的吗?”
铁倜一惊,凛然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那个伙计轻笑道:“你们的一个朋友把一个伤者放在了本店,说要和你们一起去盐城的。”
铁倜道:“那个朋友什么模样,怎样打扮?”
伙计道:“那位爷身材瘦小,一张马脸,身穿灰衣。”
铁倜暗忖:“这人八成就是战九霄了,莫非那个伤者是王纵。”铁倜沉声道:“那个伤者在哪里?”
伙计道:“就在二楼天字号上房”
铁倜对铁珊瑚与齐歌道:“妹子,你和齐姑娘去开房,我们去看看那个受伤的朋友。”
天字号上房中的伤者正是“南拳”王纵,只是此时他的手筋、脚筋已被战九霄挑断,连舌头都割了半截,昏昏沉沉的,话更是说不出了。齐天在轻骑营中和王纵并肩作战过,他既是王纵挂名的师叔,又是他出身入死的战友,不禁怒然道:“战九霄那贼子太也狠毒,不杀他真难解我心头之恨。”
“阴察秋毫”诸葛紫英道:“敌阴我暗,这几个贼子又是奇门中人,我们一定小心提防才是。”
众人看到王纵现在的样子,心下都是一凛,无不惊怖,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可那都是真刀真枪,而这些奇门江湖手段,却是令人防不胜防呀。当下,众人对诸葛紫英的提议很是认同。
大家安排齐歌与铁珊瑚住在最里手那一间,齐天与诸葛紫英住在王纵那一间,而其余五人住在最外手。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早起床洗漱归来的诸葛紫英见齐天还在沉睡,便叫了几声,却发现齐天并无反应,这时突然觉得不对,他过去轻轻推了齐天几下,还是一动不动,当下伸手在齐天鼻息间一摸,竟发现齐天已是鼻息皆无,立时惊叫道:“铁兄,成兄,齐大哥不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铁倜兄弟及成大胆五人急忙闯了进来,铁倜与诸葛紫英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了齐天周身,却是未曾发现一点伤痕。这时,齐歌与铁珊瑚也已进入屋中,被铁珊瑚馋住的齐歌看着被被子盖住的齐天的尸首,再也忍不住,竟扑上前去,放声大哭。
“一定是战九霄杀了齐天。”大家都这么想。
而阴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家都感到了惊怕。
铁倜命铁如意去外面去找两辆大车,毕竟,路还是要赶得。
于是,十个人再次奔驰在去盐城的路上了。只是,因为车上有伤者,他们的速度却是慢了许多。白天,大家都在一起,严加防范下,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在中午八人在路上小店吃饭的时候,收到了战九霄送来的一包药,也是像上次一样有伙计转交的,这包药竟是保护尸体不腐烂的。当时,成大胆拍着桌子骂了半天大街。
晚上,九个人分男女两间房而睡,几个人中,以武功最高的铁倜守在两个姑娘屋外,最是严谨的诸葛紫英守在屋内。
一直到半夜,未发生什么状况。铁傥与秦叔邈和铁倜二人换了防守。铁傥在外面,秦叔邈在里面。
秦叔邈之所以被称为“小韦陀”,除了他所用的兵刃和韦陀菩萨一样是金刚杵外,还因为他有一颗佛心,怜世悯人,敬老携小;他还有一颗除魔心,杀奸除恶,毫不留情。他手中攥着的金刚杵重140来斤,他的力气比之“大力金刚”周通,毫不相让。即使单以武功而论,这几个人中,他武功也仅仅不及铁倜、铁傥兄弟而已。
时间刚过四更之时,烛火摇曳下,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秦叔邈不敢说自己此时眼未眨过,事关生死,但精神是绝对集中的。这个人仿佛就是从这地上刚刚长出来的一样,而看到这个人,秦叔邈震惊之下,禁不住惊呼出声,道:“齐兄,是你吗?”
这时,其余人也醒了,当他们看到齐天之时,也都是一惊,“阴察秋毫”诸葛紫英首先阴白过来,摆刀向那齐天砍去,边喝道:“大家不要慌乱,这是奇门幻术。”
果不其然,刀声响过以后,哪还有齐天的影子,隐约间,有一缕似是而非的青烟徐徐散去。
青烟散去之后,众人四顾,却发现屋中只有王纵与成大胆还躺在被窝中。诸葛紫英忙叫道:“糟了”说这话,俯身去探成大胆的鼻息,已是毫无气息了。
众人骇然。
“九头狮子”成大胆的武功并不十分出众,只因做战勇猛,杀伐果断,而且,多遇凶险,总能逢凶化吉,这才有了这“九头狮子”的称号。但他毕竟只有一条命,百战沙场未曾惧,今朝命丧奸人手。
成大胆的情况和齐天一样,也是周身不见一丝伤痕。
铁傥与铁珊瑚,齐歌三人此时也已走进屋来。
几人此时再也没了睡意。各自收拾一番,连早点都没吃,就再次上路了,一路上,几个人气愤难当,悲痛不已,九死沙场未曾犹豫过,此时,却被这几个奇门之人给耍了个团团转。铁倜、铁傥兄弟与诸葛紫英边走边谈,却是在商量对付战九霄他们的计划。
铁如意与秦叔邈一个前面开路,一个断后,铁珊瑚与齐歌二人则看护着王纵与齐天、成大胆的尸首。7匹马,三辆大车在路上,倒是招来许多行人的目光。
中午时分,他们赶到了潍城,他们在潍城城南一个叫“君再来”的酒店吃的饭,几个人都喝了少许烧刀子,压抑的心情稍稍有些抬头,他们已经制定了一个周详的计划。
下午一路无事。傍晚时分,他们到达彭城城下,进城后,他们在城中心选了一个叫“诚招客栈”的客店住宿,诸葛紫英自去彭城府衙去调兵马,其余诸人吃完饭后依旧分男女两房住宿,只是待得诸葛紫英领人马到来以后,大家戒备森严,严阵以待。
铁傥,秦叔邈,铁珊瑚,齐歌在一个房间,拨亮灯光。四人合衣躺在床上,两个人紧盯住门口,两个人紧盯住窗口。而另一间房内,铁傥,诸葛紫英,铁如意三人也是合衣在床,警惕的注视着门窗。
门前隐身藏着彭城十余个身手敏捷为人精阴的捕快,而窗下,也已埋伏好了十余个“轻骑营”中训练有素、功夫了得的将官。
诸事准备完毕,只待请君入瓮了,而战九霄他们会来吗?
三更时分,铁倜房中的窗户突然开了,一个灰衣大汉由窗外飘然而进,看着这个人不动,屋内四人也一动不动,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这个人倏地化作一阵青烟,转瞬即逝。又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灰衣大汉跳进屋来,也像刚才一样,他不动,铁倜等人也不动,一会儿那个灰衣大汉就化作一阵青烟飘去了。
原来,日间在路上,和各门各派打交道颇多的“阴察秋毫”诸葛紫英已经给众人介绍了通灵宫的奇术概况,他们的奇术共分四个时期,第一阶段为充虚,充虚的最高境界能结出淡淡的虚影;第二阶段为结影,结影的最高阶段能结出与真人一摸一样的影像,而且还能动,但是进攻杀敌却是不能的。第三个阶段为御人,这个阶段不但能结出和真人一摸一样的实影,这个实影还能随着结影者的的意念冲锋陷阵;第四阶段为冲天,这个阶段就能随心所欲了,不但能把虚影结成真人,也能把真人结成虚影,天下万物,为我所用,而这样的奇门高手,江湖百年罕见其一。,即使如今的通灵宫宫主“万劫手”如今也只不过是第三阶段的巅峰高手而已,至于厉万虹应该是结影后期的修为。所以,众人才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灰衣大汉如此往返一共5次,已是时过四更天。第六次,又一个灰衣大汉翻窗而入,也是那样一动不动站了一会儿,忽然持刀向铁珊瑚砍去,铁傥急忙持剑迎上。而这时,却又有一个灰衣大汉翻窗而来,秦叔邈迎上之时,,那个大汉倏尔不见。紧接着,再一个灰衣大汉翻窗而入,也是持刀向铁珊瑚砍去,秦叔邈挥金刚杵和他斗在一起。铁傥和那大汉斗了一会,见他刀法娴熟,目光散乱,忙道:“不好,这是我们轻骑营的朋友。”当下,他与秦叔邈二人只是和他们周旋,却不敢伤害他们的性命。
这时,门也被撞开了,门外,几个身穿黑衣的捕快也杀了进来,却是冲向铁珊瑚的,屋内空间狭小,很容易伤到自己人,既然这些人的目标是铁珊瑚,只有铁珊瑚出去了他们才会跟出去。铁傥连忙叫道:“珊瑚,先闯到外面去。”
铁珊瑚闻言急忙向门外掠去,她的身形刚刚落地,已有两个捕快抡刀向她砍来,铁珊瑚急忙招架,却听身后一声狞笑“既然我八弟看上了你,你这就去那边陪她去吧。”说话间,铁珊瑚只觉背后一麻,便已失去知觉。齐歌看到铁珊瑚倒地,而那两个捕快正自向她砍去,急忙甩开身前敌手,飞身挺剑架住那两个捕快的长刀,这时,铁傥,秦叔邈也已和那几个灰衣大汉缠斗着打了出来,铁傥看到一个黑影背负着摔倒在地的妹妹飞身上蹿上屋脊,当下再不犹豫,挥剑把围攻的几人逼退,自己也飞身而上,朝那人追去。如果不是怕误伤了自己人,这几个轻骑营的将官和捕快早已被他杀得九条命也不要不要的了。而前面那人即使背着一个人,却是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身形快的不可思议。
而铁傥刚刚越上屋顶,那些灰衣大汉和黑衣捕快便也飞身向他驰来。
这时,铁倜,诸葛紫英房中已是倒了一地的灰衣大汉和黑衣捕快,却原来他们房中情景与铁傥屋中相似,只是这些人的目标却是受伤的王纵。还是诸葛紫英首先看破机关,说了句“自己人,只许打倒,不要伤害他们。”这才一一把他们打倒,倒是也费了些周折。
而铁倜三人打倒这些人后,铁倜看到铁傥掠去的身影,对诸葛紫英道:“诸葛兄,你们且在此稍候,我去看看我那二弟与小妹”说完话,他的身形早已不见。
一路飞檐走壁。
屋顶上铁倜一边追上那些将官及捕快,一边把他们一一打倒,而此时距离铁傥却是越来越远了。再向前追,由于一路穿街走巷,铁傥转瞬既已不见。还好脚下有铁傥特意留下的燕尾镖做记号,此时天已蒙蒙亮,倒是也不算太费周折。就这样,一口气跑出7、8里地,这时已经跑出彭城3里开外,那里有一片不大的森林,而铁傥正在那里与一个年过四旬的锦衣人缠斗。铁傥攻势很是凌厉,甚至招招都是拼命打法,而那个锦衣人却很是从容,似在闲庭信步一般,铁倜心下一惊,想来自己兄弟在江湖上虽然算不得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一身艺业,可也并非易于之辈。而这锦衣人的武功比之自己兄弟那是高出太多了。这个人绝对不是战九霄、厉万山之流可比,难道他是秦山三怪中的“万劫手”屠烈,亦或是“七尺杀人”幽燕客吗?想到这了,也顾不得身份,人还未到,随手已打出三枚燕尾镖。
那个锦衣人也真是了得,一边和铁傥拆着招,一边信手接过铁倜打来的燕尾镖,举手投足之间,甚是潇洒,似是行云流水,实是游刃有余,却听他长笑道:“来的可是铁倜铁世兄么?”
这时,铁倜已是挺剑而来,一式“乳燕投林”,加入阵团,一边沉声道:“不错,不才正是铁倜。”
他的话音刚落,那锦衣人忽然刀光见密,立时逼退铁氏兄弟的攻势,温声笑道:“看来区区所料不错,两位真是铁氏双雄了。在下金木堡南宫金,不知如何得罪了两位。”
听到他的名字,铁氏兄弟立刻停驻攻势,“金错刀白玉虎”南宫金可是江湖中屈指可数的人物,却见他身形高大,白白胖胖,一张脸一团喜气,貌似一方豪绅巨贾。
铁傥失声道:“原来你竟是南宫大侠,怪不得本领如此了得,你从林中快马赶出,我还以为你是战九霄他们的同伙呢?当真得罪了。”
这时,铁倜才发现不见了铁珊瑚,忙问道:“二弟,小妹呢?”
铁傥道:“小妹被厉万天那狗贼抢去了,用摄魂术指挥那些将士与捕快的也是他,刚才我也差一点着了那狗贼的道。他的摄魂术令人、令人很难防备。”
南宫金这才知道,刚刚他下马在林中小解,刚好看到的那个背负一个少女的闯进林子的大汉竟是“鬼使者”厉万天,而自己当时弃马穿林而出,才撞见恶声恶语,骂骂咧咧的铁傥,当时见铁傥对自己出言不逊,还以为他不是好人呢?心下也略感羞愧,便道:“二位铁世兄,这究竟是怎样个情况?”
铁倜已知追敌无望,于是,把这几天发生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南宫金。南宫金听完,冷笑道:“误打误撞,竟然成全了恶人,我定不能让他们如意。二位铁世兄,咱们先回客栈再说。”
说完话,只听他一声呼啸,便见有四匹马有森林中疾驰而出,却是四匹甚是骁健的良驹,三个人,四匹马,不一刻便返回了“诚招客栈”。
来到客栈,一番寒暄之下,大家才知道,南宫金这次出门是千里追凶,从龙朝最北方盐城穷山县金木堡到龙朝极南的贺兰城一路追杀武林第一淫贼“千面灵狐”宇文宗,大概宇文宗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在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了一件自己一生中经常做的一件小事,进了一个家,采了一朵花,仅此而已,却遭到了武林大豪南宫金的一路追杀,宇文宗的武功比之南宫金自是远远不如,但因为职业关系,他的逃跑功夫可是名副其实、天下闻名的。就这样,一个玩命地跑,一个拼命的追,从龙朝北部出发,用整个龙朝做跑道,如果不是在贺兰城宇文宗被南宫金追上的话,他恐怕会跟南宫金来个环球赛事也不是没可能的。被追上那就很残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不是很残酷吗?但宇文宗是老鼠,南宫金却不是猫,对宇文宗来说,他简直比老虎还要可怕。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他就被南宫金擒获了,万幸,南宫金并没有杀他,只是把他阉了,然后,上交给了当地政府,让他接受法律与人民的制裁。可南宫金哪里知道,像宇文宗这种人阉了他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死并不可怕,活着而毫无乐趣才更可怕。
南宫金是接到师侄常笑的飞鸽传书,知道师兄被人杀害,才一个人,四匹马,马歇人不歇,一路刚刚赶到这里。
对于齐天与成大胆的死,南宫金一语中的,他说道:“这个‘鬼使者’厉万天应该是‘鬼盅王’令未岷的弟子,令未岷的摄魂术。驱鬼术与养盅之术很是邪门,齐师弟与成将军应该是中盅身亡的。”
诸葛紫英道:“南宫大侠,其实我也隐隐觉得他二人致死,是被人下了盅,却始终未发现什么端倪。”
南宫金道:“能让一个虫子发挥这么大的威力,这个厉万天,也算得到了令未岷的真传,却是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