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想到,一大早,寒照雨会来到公孙护的落艳庄。
像这样孤身入虎穴的事情,寒照雨今天也并不是头一次做。
来到落艳庄寒照雨才知道,百里布衣说的或许不错,整个落艳庄除了公孙护,都是女人,其中没有第二个男人。即使此时看门的居然也是个女人,这个女人长得也很是娇艳,只是,她看寒照雨的目光有些冷漠,她冷冷地注视着寒照雨,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寒照雨把自己的名次递给那女人,淡然道:“我要见见这个庄子的主人公孙先生。”
那个女人看了看手中的名次,又看了看寒照雨,忽然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庄主对男人并不感兴趣,而且眼光极高,自他建庄开始,在庄里会见男人的次数有限,即使他的亲戚或朋友都不能擅自放入庄中的。”
寒照雨道:“我来见他是一回事,他见不见我又是另一回事,你只需通报一声即可。”
那个女人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寒照雨几眼,或许是被这个不一样的人震到了,亦或是她还想看看当眼前这个人吃了闭门羹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张狂,她居然真的进去通报了。
人生许多事,如果你不亲自去做,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结果的。而当你确定去做,而且真的去做了,以后,便会发生许多种连你都不会想象到的结果。
寒照雨在门外等了没有多久,就见看门的女人在前,公孙护在后,二人居然很快走到了他的近前。
公孙护来到门口,居然一抱拳,道:“寒寨主大驾光临,实在令弊庄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寒照雨来时也没有想到,公孙护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当下也一抱拳,道:“寒某不请自来,打扰公孙先生了。”
说完话,二人就像一对相交日久的老朋友一样向着庄内走去,看着二人的背影,那个看门的美女兀自想入非非。
一边往里走,公孙护一边说道:“寒寨主,早在我创建这坐山庄之时,我就已听说过寒寨主以及莲花寨的威名了,说实话,我虽然出身江湖,但对于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却一向不喜,唯独对像慕容庄主以及寒寨主这样的奇侠才甚是敬仰。”
“江湖人把我与慕容庄主相提并论,实在是他们的抬爱,倒是让公孙先生贻笑了。”
“寒寨主过谦了,至于江南慕容,塞北独行一说,实在是实至名归,对于二位生平事迹,我也略有耳闻。”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小径旁边那一丛丛怒放的鲜花,笑道:“寒寨主,你看本庄的景色如何?”
“彭城彭山彭家店,姹紫嫣红花无限。贵庄在彭家店一定也是最美之地,这里的确美不可收,如入画卷。”
“自古英雄美人,怕见白头,世人皆知我喜之事物,唯有灵虫与鲜花,还传言我是一个好色如命的荒唐子,可是,他们又怎会知道,美人常见,英雄难期的道理?”
看着公孙护诚挚的目光,听着他动情的话语,寒照雨一时语塞,他今天算是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公孙护。来落艳庄之前,他听到的是一个好色如命,嗜血成性的魔头,谁会料到,迎接他并与他洽谈的人还是一位儒儒君子呢?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是装着一个英雄的梦想的,我喜欢英雄,只是因为自小,有些顽疾,梦想终是不能成真,但是,我身边纵使美女如云,而这些女子,却没有一个是我强迫而来的。我虽然今生与英雄无缘,却也不会轻易辱没这个名字。”
如其所言,寒照雨倒是有些欣赏起眼前这个公孙护来,只听他又说道:“我的授业恩师不算一个好人,而我之所以投入他的门下,也算机缘巧合,因为他们正是在下的双亲,而我又资质上佳,而且对养盅之术进境颇快,在同门之中,也算一个姣姣者。。”
“姹紫嫣红花无限,其实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的,就像这花一样,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这姹紫嫣红,可是又有几个懂得它美丽的反面,会有多少心酸呢?”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一个很是雅致的小庭里,露天的小庭因为四周的花红叶绿,草木青青,显得生机无限,花叶之间,有似是天然的木椅木桌像是早就长成在那里一样,木椅木桌的四角,有四棵几围抱不拢的古树参差穿插的枝繁叶茂做成的天然屋顶,在这里,幽静中透着温暖,清凉中充满阳光,倒是个让人神往的好地方,木椅旁,亭亭玉立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紫衣少女高贵挺拔,红衣少女活泼可爱,青衣少女纯真无邪,白衣少女翩然如仙,四个少女已沏好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当寒照雨二人落座以后,那个红衣少女依次为二人把茶水倒在杯中。
寒照雨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只觉唇齿生香,满口清爽,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公孙护笑道:“寒寨主果然英雄了得,在这个小庭之中,我一共招待过三个人,但头一个人虽然也似寒寨主这样喝了一口茶水,却是藏在舌根,后来又悄悄吐了出来。他虽然了得,却不算英雄,因为其防人之心过于沉重,其实,他也算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在我眼中,只这一点,我便看他不起;第二个人倒是像摸象样的喝起茶来,但却心有所属,竟然把这么好的茶都浪费了,看样子,倒是有一种大口嚼花的感觉,我评价这个人虽然也算英雄,却并不十分了得,而寒寨主就是建庄以来,到来这里的第三个人,可是您却最是与我投缘,天下英雄,恐怕莫出君右。”
“我只是一个粗人,公孙先生谬赞了。”
“难道寒寨主就不想知道那两个客人分别是谁?”
“公孙先生如果想告诉我的,我觉得根本不必问,而先生不愿意对我讲的,我问了岂不白问?”
“既然已经说出口,我自是愿意告诉寒寨主的,因为这两个人我对他们也是比较佩服的。我所说的那个把茶水藏在舌根的人其实就是‘九华七曜’吴昊,吴昊一生唯谨慎,只怕误交不良人。”
“而我所说的第二个人就是裘开意,九妖三怪一魔星,一星魔变武林惊。”
寒照雨听到裘开意这个名字,不禁神色一变,道:“裘开意来找先生何事?”
问过这句话以后,寒照雨适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他本没有想到公孙护会干脆地回答他,但是,公孙护却很干脆的回答了他,:“他找我,是因为他从我师兄‘鬼使者’厉万天那里得知我养盅颇有造诣,他那时是来求盅的。他当时所求的盅虫是‘和合盅’,这个盅不是伤人的盅,而是救人的盅,据说,当时他所救的人是自己的两个手下。”
寒照雨点点头,他不禁又想起曾经与裘开意相守的那一段时光。他对公孙护一抱拳,道:“其实今天,寒某前来也是有一事相求。”
“寒寨主是否是想问‘极乐盅’的事。”
“不错,还是先生爽快。”
“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现有‘极乐散,’后有‘极乐盅’。”
“极乐散?”
“不错,只要你喝下了极乐散,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极乐盅也会找上你,而这两个一碰到一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那时的人,已经完全被它们所控制,而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所谓的极乐,就是去死,就是解脱,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甚至是梦寐以求的历程。”
“这么说先生是承认这些天那些死去的江湖好汉都是死在了先生所养的‘极乐盅’之下了。”
“他们本来就是去奔赴极乐的。”
“先生难道不觉得这么做很残忍。”
“兵器是用来杀人的,那么寒寨主就认定制造兵器的人就很残忍吗,火药杀伤力更大,那么寒寨主就也认定制造火药的人简直惨无人道了吗?虫子是我养的,可是人却不是我杀的,死的那些人与我无冤无仇,有许多我并不认识,我为什么去杀他们。”
“难道不是有人指使你去杀人么?”
“我有灵虫在手,千军万马竟皆不在话下,试问天下,谁能指挥我?”
“那这些‘极乐盅’又是如何流落到江湖中去的?还望先生赐教?”
“我养盅,自然就有人买盅,这又有什么稀奇的?”
“先生可否见告那个买盅人的身份呢?”
“买盅的人当然是医生了,而且还都是名医,否则他们又怎么能用盅去冶病,这个极乐盅不但能杀人,也能杀除顽疾,即使有剧毒攻心,只要有极乐盅在,便可无恙,载体有病,极乐盅就会把这病根除去,载体有毒,极乐盅也会把毒根拔除,冶病杀人全在‘极乐散’所下的分量多少,更存乎于人心之中。”
“这么说,先生的‘极乐盅’只卖给医生,而且还是名医,那么杀人的人也许就是名医了。”
“寒寨主,杀人的人不是也许是名医,而是一定是名医,因为其一,极乐散的分量是很难控制的,不是名医这一点就很难做到;其二,这个‘极乐盅’反噬的能量巨大,即使它的主人也很难完全控制它,但有一种人,它却是永远都不会去反噬的,而这种人,就是常年和草药打交道的人。”
“原来如此。”
“寒寨主可相信在下所言?”
“寒某多谢公孙先生为我答疑解惑。”
“寒寨主,该说感谢的是我,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也已派人在暗暗查访。因为一日不找到这个凶手,我就得背一天黑锅,告诉你一切,也是为了把我自己摘清楚。”
“要找出凶手,先生可有什么捷径?”
“这些暗杀的事件在江湖中传出之时,我就已隐隐觉得,是‘极乐盅’的手笔,所以我已多日未售出此物了,而这几天,我还秘密也种出两种盅虫,一种名为‘死神盅’,一种名为‘佛光盅’,‘死神盅’是‘极乐盅’的克星,它可以顷刻吞灭‘极乐盅’,而‘佛光盅’则可以马上救活那些被‘极乐盅’控制的所有载体。”
“公孙先生好手段,的确当得起‘天下养盅第一人’的称号,不但技压前人,而且宅心仁厚。”
公孙护轻叹一声,对身边那两个美女言道:“你们马上把那两件宝贝拿过来。”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摇动着曼妙的身姿一前一后翩然而去,片刻之后,却见二人各自提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笼子又走了回来,青衣少女手中提的笼子中有一个金黄色的虫子,那个虫子就像蝉一般大小,头上触角轻轻摇动,一双薄如蝉翼的双翅几欲高飞,那精光四射的双眼泛着一种让人浑身舒适的光芒,白衣少女手中提的笼子内,却趴着一只黑色的虫子,这个虫子大小与那只金黄色的虫子相差无几,只是这个黑色的虫子似是还未睡醒,静静的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公孙护指着青衣少女提的那个笼子中那只金黄色的虫子道:“这只就是‘佛光盅’,江湖中有人利用盅虫作乱,一时杀戮横行,我给它取这个名字,本有佛光普照之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而那只虫子就是‘死神盅’,你别看它似睡非睡,这个虫子不但行动敏捷,嗅觉更是无一伦比,百里之内,如若有‘极乐盅’出没,它都能闻到其气息,那时这个笼子是关不住它的,它定会展翅高飞,前去寻找极乐盅,并且还能迅速消灭它。”
寒照雨看着这两个虫子,像是在观看两件稀世珍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