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照雨在敌我双方对峙之时,突地迎身而上,在龙吟斩凌厉的进攻下,本来就手忙脚乱的铁朝奎还在懵懂之间,就已被寒照雨扣住脉门,一时之间,竟是浑身劲力刹那全无。
铁朝奎那些手下也被寒照雨的神勇所震慑,早就没有了刚才那副先声夺人的气势。
雷克敌高声叫道:“放下火器,方能放过尔等性命。”
而那些已经投降寒照雨他们的那几十个“天雷帮”弟子也有人高声喊道:“弃暗投明,才是如今你们唯一的出路。”
铁朝奎刚欲开口,命令手下不要管自己,只管开枪就是了,可他的这点而小心思又如何逃得过寒照雨的眼睛,他立时挥手点了他的哑穴。
一时之间,群龙无首的“神机营”弟子开始惶恐不已,甚至已有几个人垂下了枪口。
寒照雨手中“龙吟斩”暴射而出,神机营那杆大旗应声而倒,众皆哗然。寒照雨怒吼一声,道:“有那个甘愿做乱臣贼子,这个大旗就是榜样。”
雷克敌也高声叫道:“迷途归返,善莫大焉,叛国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那些白衣少女也有人娇呼道:“快些弃械投降,否则定斩不饶。”
那些天雷帮弟子也高呼道:“放下武器,跟我们一同讨伐叛贼,殷大帅肯定会既往不咎,还会大大赏赐诸位的。”
那些神机营子弟此时方使开始纷纷抛下武器,但是还有许多人仍自壁垒分明的站在一旁,端着火铳,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这些众志成城的男女。
寒照雨的龙吟斩又飞回他的手中,他厉喝一声道:“尔等投不投降?如若不降,还需看看他答不答应。”
此时,龙吟斩自此脱飞出手。
神机营中有些弟子瞬时已把火器撒手扔在了地上。面对像寒照雨这样凛凛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其实没有几个是不害怕的。
雷克敌大声叫道:“想弃暗投明的上前几步,我们举双手欢迎。”
话音刚落,几乎一大半神机营弟子主动出列,被寒照雨擒住的铁朝奎暗恨不已,而此时,他却有苦说不出,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神机营中,一位虬髯大汉忽然上前几步,高声道:“刚才寒大侠可是说过,只要我们放下所运输的火器,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寒照雨冷笑道:“不错,你们当中之人,只要放下火器,不再为虎作伥,我自不会食言。”
神机营中,又有百十名大汉在那虬髯大汉带领下抛下运输火器的车辆与马匹,自觉的退出去七、八丈远。
寒照雨把手中已制住的铁朝奎朝那大汉挥手掷去,冷笑道:“既然如此,放过你们又何妨。”
铁朝奎适时解开自己被制住的哑穴,稍稍恢复了片刻,抱拳躬身道:“铁某谢过寒寨主不杀之恩。”然后,朝自己那些残余的部下挥了挥手。
这些人也不说话,径自转身离去。
看着自己那些手下走出很远,铁朝奎这时才又一抱拳,道:“寒寨主,区区还有下情需要同寒寨主述说,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寒照雨跳下马来,大步流星朝左近一处宽敞的所在走去,铁朝奎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待走出大概七、八丈远,寒照雨二人这才停下身形。铁朝奎躬身抱拳道:“寒寨主,铁某素知您与常师兄相交甚厚,寒寨主可知常师兄如今情形?”
寒照雨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殷切的相询之意。
铁朝奎苦笑道:“我与常师兄也算是很谈得来的,只是前些时日,听闻他已被我师父禁足在卧虎城县衙之内了。”
卧虎城隶属麒麟。
寒照雨一惊,忙问道:“常无羁因何事被吴师兄禁足,你可知晓?”
“好像是师父怀疑他与寒寨主私通情报,出卖本门之人。”
寒照雨心头一紧,看来,金木堡中事情一了,自己就该去看看这位义字当头义勇帮帮主了,当下一抱拳,道:“常无羁确实与寒某有旧,寒某先谢过铁堂主通报之情,不过要说常无羁出卖门人,起码我是不会相信的。”
铁朝奎淡然道:“其实,别说寒寨主,即使我们这些师兄弟也并不相信常师兄会做这种事的。”说完话,冲寒照雨一抱拳,就此扬长而去。
寒照雨把刚刚收编的那将近二百多名神机营弟子整合入自己的阵列之中,他们的队伍已是四百多人了,而且火器精良,弹药充足,这在战场上,倒是一只不可小觑的力量。
因为接连两次遭遇强敌,为了早一点到达金木堡,寒照雨决定开始穿山跃岭前往目的地。因为有了军械辎重,而自己如若先行一步又怕这些年轻女子无人照应,而那些“神机营”以及“天雷帮的弟子又是刚刚招降的,寒照雨只得一路随着这只小队慢慢行进,而这样,他们到达金木堡之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这时,金木堡的敌军早就被殷福平等人打散,而大部队也已开拔前往盐城方向而去。金木堡此时百废待兴,领导堡中壮力热火朝天的干活的有寒照雨的二师兄南宫金,有许彦凯,常笑,还有春笛。
春笛是一个热情活泼,善良勇敢的姑娘,寒照雨他们到达以后,负责安排这些男男女女的人正是春笛姑娘,而她一看到冒死前来的寒照雨与雷克敌二人,心中既感到被人关心的温暖与甜蜜,又为二人一路的艰难险阻而惊叹。安排好这些人以后,寒照雨正在与二师兄南宫金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之时,春笛悄悄走了过来,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寒照雨。
这封信出自殷福平的手笔,信中没有什么军机要事,也没有写任何有关江湖的动态,一张纸笺就只龙飞凤舞的写着三行小诗---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花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看着这几行龙飞凤舞的字,寒照雨一时心中柔情顿生,神思不属。
南宫金也不再说话,打量着这两个人几眼,居然悄没声息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寒照雨与春笛四目相对,其中滋味,恐怕也只有两个人心中更能体会了。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春笛手下打破了这种甜蜜的沉默,她说道:“寒大哥,这是我小姑父那次来金木堡时留下的,他一定要我亲手教给你。可是,自从彭城一别,我们今日才得相见,我迟迟到今天才给你,没有耽搁你们的大事吧。”
寒照雨温和的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那纸笺轻轻递给春笛。
拿在手里,当春笛看到那几行大字之时,俏脸立时红了,她不由想起殷福平给她这封信之时所说过的话:“这份信也很重要,但是并不着急,寒大侠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交给他就行了,怎么,你不想见他吗?”
而她,当然还记得二人当初的对话:“还有,见到寒大侠,你顺便给我带句话。”
“什么话?”
“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一句。”
“那一句?”其实,春笛明知故问,她知道殷福平是说的“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这句话。
春笛今天并没有为殷福平捎来那句话,但是,殷福平的信中说的不正是此意吗?
寒照雨转过身去,轻轻地说了一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然后,他也轻轻向外走去。
寒照雨年幼时节就跟从了“狂龙”雁老刀,见惯了江湖腥风血雨,打打杀杀,而一生孤独的雁老刀却也并不是一个粗人,他对李酥酥的知己之情可见其一斑,寒照雨十几岁就出道江湖,虽然天生好武,却也有其文雅的一面,说是粗中有细一点也不为过。他轻轻朗诵出这首小诗以后,慢慢的向金木堡中走去。
而春笛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离去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居然一时痴了。。
落花人独立,使她想起了长眠于桃花树下的孟可可,那个孤独的身影美丽倔强,凄冷寂寞。而她的将来的。
微雨燕双飞,即使与寒照雨牵手走到一起,那也注定会是一个坎坷激荡的人生。因为像寒照雨这个人,似乎生来就该有一个不平常的人生一样。没有人是天生的豪侠,而这两个字的分量却是重约千钧的,其中的苦楚与艰辛又有几人真正体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