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承止:若看到奇之内容,便是太过跳跃,请过几时辰再返来。队伍最前有一队步兵,中间一人举着萧字大旗,大旗后萧将军带着一文一武两名副手骑马领在大军最前方。后面跟着一些马车,看来战俘都是坐马车带回的,可见皆不是寻常身份。再其后是骑兵,最后是步兵与辎重。
官道两旁等着的游人都纷纷上前,伸着脑袋往军队的方向看,等着一睹将军风采。
钟承止也走到重涵几人身旁,双臂抱起,双目死死地盯着队伍过来的方向。
萧字大旗的轮廓逐渐变大,旁边的人开始高喊,呼着萧将军,重将军,大华万岁……混着越来越响的军队脚步声,整条道上都嘈杂一片,欢呼声声。
远远可以看到萧将军萧正背脊直立地坐在马上,目不斜视,握着马缰笔直往前走。
钟承止眼里亮起一丝绿火,慢慢地旋转闪着暗暗的光晕。
至萧正走到离钟承止他们百步不足,周围的喊声也越来越大,有人往道路中间靠近,想离军队近一点。突然萧正似乎感觉到什么,头猛一转,向着钟承止一行人目光如炬地望来,左右在几人身上扫了下,最后目光落到了重涵身上。
然后见萧正和左边马上的副将说了几句,指了指重涵的方向,再一拉缰绳,两人离开队伍朝着重涵几人驾来,停到路边上,下马落地。周围本在欢呼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又不敢太过靠近。
而同将军一起过来的另一人正是作为副将一起出征的重涵大哥――重熔。
“涵儿是提前回京参加春闱的吧,看家里来信说过了。”重熔对着重涵说道。
重涵郑重地对着萧正施礼,又对自己大哥略见了小礼。其他几人也跟着对两位将军施礼。
“涵儿见过萧叔叔,还有大哥好。今儿正往京城赶,得知萧叔叔正好今日凯旋归京,便在此处等候,迎接萧叔叔凯旋。能赶在入京之前给萧叔叔问个好,以免回京后就要准备春闱错过。”
萧正一抹胡子,浑厚深沉的声音响起:“恩,如未记错,涵儿已就快是弱冠之年,往后便是大人了。这次定要考个好成绩,为我大华效力。”
萧正转头看了看旁边几人,又回头对重涵说:“你们的马车跟在队里吧,免得一会封门要晚上才能进去了。”
重涵施礼谢过,萧正便回了军队队伍最前面。
重熔摸了下重涵的头,笑了一下说:“跟着队里走,回去再说。”说完便也回了队伍。
“哈哈果然被你猜到,这下我们能混在队里进京了。”萧正一走远,刚刚端端正正站得笔直施礼的几人顿时没了正形。
“我猜得没错吧,哈哈。”重涵一脸得意地回道。
“一会可要帮我看看,哪家姑娘漂亮。”张海云继续打趣着。
“别最后如韩玉,看上了是霞凌阁的红牌。”重涵把张海云肩膀一搂,瞥着韩玉说道。
张海云手臂一抱,也看着韩玉说:
“霞凌阁又如何,哥我一样娶。”
重涵假装苦恼的表情:“你要娶,人姑娘还不嫁呢,一个韩玉就够了,别再来一个了,我和章明可是受不住了。”
韩玉一脸不爽地看着在调侃自己的重涵和张海云,打闹了起来。
几人玩玩笑笑了几句,一会便各自回了马车,跟进了军队队伍的马车部分里。
钟承止拿重涵当枕头舒舒服服睡了几乎整整一上午,此时已经睡意全无精神抖擞,进了马车就开始和重涵闲聊起来:
“萧将军和重将军看起来人都不错。”
重涵点点头:“萧将军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只是现在国泰民安四海平定,武将能有作为处不多,加上本朝重文轻武,听我爹说早些年也有颇多不公之事,我哥先也颇受打压,只带两千兵回京,也是怕朝中有人想得太多。”
“所以你爹从小便培养你从文?”钟承止随意地回问道。
重涵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一愣:“这个……”
钟承止微微一笑,说道:“只要西北满蒙各部与大华朝内关系稳定,东北小域的外族确实不足为惧。”
“大华朝立朝最后归为汉统也有着阴差阳错,但却因此稳定了中原自古最大的北部外患。不过我爹和大哥都认为稳定的关系除了建立在双方俱荣的外交之上,依然得要有强大的军队力量做震慑才能保证长期真正的稳定。”重涵道。
“那重兄认为呢?”
“……恩,怎么说呢……”
“但说无妨,愚弟又不会去与重大人重将军给重兄穿小鞋儿。”钟承止依然一手撑着脑袋,懒懒的样子。
“恩……那我也不当钟弟是外人了。虽然我认为爹和大哥说得有一定道理……外交和军事是作为民生稳定的保证,但最后目的不还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过好日子,如果一味的加强军事,征兵招役且每年抽取大量国库在武器军马城备上,这不是相反让百姓过不好日子了,似乎有一些本末倒置。这也是我家和章明他爹李大人最大的政见差别。”
重涵一手顶着下巴,想了想又说:
“李大人主张的,全力提高民生生产,让百姓富裕,而且既让我大华子民能过得好,也让北疆的子民一样能过得好。古来战事多为贫富差异巨大而造成的掠夺,如果敌我都过得好又何来掠夺之说,自然可以和平维/稳。我大华稳定这么多年也确实靠的这点。
虽然李大人主张的也有道理……但是古来也从来就有一部分人并非单纯因为贫富差异而卷无辜人于战事,而是为了一己私心获得权利。就如我大华现在与外疆诸国都能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依然会有战事隐患的原因……”
重涵皱了皱眉,有点欲言又止。
“是皇帝那位置太诱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不想坐一坐龙椅感觉下呢。所以从始皇帝本欲一统天下,终结战事。结果从那开始,这争来斗去就更没完没了了,是吗。”见重涵踌躇未说,钟承止便接道,略有调侃的语气。
重涵转头看着钟承止,展颜一笑:“钟弟是真没当我是外人,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钟承止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一会你爹应该也要在城门迎接吧。”
“恩,今晚我爹和我哥都定要参加宫里的庆功宴,也不会管着我了。我们正好出去玩玩,想来今日镇远大军凯旋,京城晚上必定歌舞升平,临水道那热闹得很,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可不能说不。”
“呵呵,涵儿如此盛情,我岂能说不。”钟承止懒懒的一脸戏谑对着重涵特别柔情地说了‘涵儿’二字。
“恩?钟弟叫我啥,要叫涵儿哥。”重涵一边说着一边和钟承止打闹起来。
钟承止挡住重涵玩笑拍来的掌说:“叫我承止就好,这兄弟就心里认了吧,涵儿。”
“哈哈,好把随你,承止以后不用对我客气,我认你这兄弟。”重涵爽朗地回道。
跟着军队队伍一起走,要比先头要快不少,没到未时便已到了京城。
京城南薰门大门口早已仪仗排开,车骑演象都摆了出来。七头大象头戴金辔,身披文锦,其上安置金莲花座,锦衣人跨坐象颈之上。数众骑马之士则头戴黑漆圆顶,身着红黄罨画锦服。全都手持画戟长矛,列阵而立。
至镇远大军离城门不足二里,便远远听见铜锣一声,急鼓三下。象马列队盘转行步于城门口,数圈之后,面北而站,只见七头大象前掌屈起跪地,敬拜北方,大声唱喏。之后又转过身来让开城门,齐齐对着镇远大军。这时,天子和文武百官出城门,按品列位而站,迎接镇远大军凯旋而归。
萧正和两位副将在城门口和天子行三跪九叩礼,之后走上前去,接过凯旋酒,君臣一饮而尽。象马队列再次列队盘旋,之后跟着天子与文武百官一起浩浩荡荡地从南熏门往大内走去,军队大队则跟在其后。
进了城内更是仿佛立刻闯进了另一番神仙天地,满城锦绣,处处花光满目。
城内街道两旁被士兵拉着黄锦做分隔,而每家每户都挂着彩色或锦或布或花或叶,锦布随风飘扬,花叶清香满路。
黄锦外,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车马驴一层一层。男丁无所忌惮,伸着脖子围观。妓优们多骑着驴马,戴着连着盖头的头冠,而贵家士女则坐在插花小轿之内,掀开骄帘往外观看。
天子与文武百官还有其后的军队大队行过,万人磕头高呼万岁,之后又欢呼凯旋,呼喊着各个将军,亦有投花扔绢的。四处还不知从哪传来的乐声不断,一路可谓花天锦地,笙歌鼎沸,满处欢腾,甚为壮观。
重涵他们的马车混在军队队伍里,都掀开窗帘看着这难得的热闹场景,也不知到底看清楚哪家的姑娘好看没有。
军队走到内城的兵营内便停步,天子和文武百官一起进宫。重涵他们就各自回家并约好了晚上戌时霞凌阁见。
军队到城门口后各项礼节花去不少时间,进城又走得十分缓慢,到军营时已是黄昏。
元宵不久,晚上还黑得很早,到这会行到回家路上已完全暗下。军营在内城的西北侧,而重府在东南侧,要转大半个内城才能到。
内城里住的不是在朝高官就是王公贵族,多是深宅大院,朱门高墙。平常街道间就无甚行人,入夜更是安安静静,一片寂寥。很多家大门偏门全都挂着大红灯笼,不知是春节未来得及取下还是庆祝大战得胜而新挂上的。
幽暗的街道间摇曳着月光与笼烛交织的暗红光晕,如分不清虚实的朦胧梦境。
重涵钟承止一行,两辆马车一匹黑马,穿行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