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序组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还是说这只是一张领取……呃……交换物的凭证?或者说……期权?”达克满脸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未来”罕见地大笑道:
“我倒宁可它是一张废纸,可惜它并不是那群普托亚银行家或是投资者搞出来欺骗人的用于欺骗人的把戏的期权,它也是一张货真价实的序位魔物,只不过是c级,归属于b序列的‘1306号’,名为‘魔牌:祈祷’。
“我暂时未从太多的资料中发现它的用处,但据说它是由一条曾游历过旧帝国的龙族亲手制作的,根据预言提示:‘十二张印刻暗夜之力的卡牌集齐,龙族的火焰灼烧下,会于非日非夜时望见神明’。
“当然,它表面上可以不会有太多非凡的力量,不过在联邦高层,倒是有不少收藏者愿意出高价购买。”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单独一张序组牌,相当于填入高价的支票?如果是这样,沃夫亚,我想我们可以答应他,毕竟暂时,‘未来’不算敌人。”达克接过“魔牌:祈祷”,转头看向沃夫亚。
“当然。”沃夫亚表示肯定道:
“我们马上要去北边,肯定还得准备一波物资,正是缺钱的时候。只要价格合适,我想不难找到买家。”
“不过沃夫亚。”达克盯着手中的序组牌说道:
“上次‘雷页’帮我占卜的时候我只看到了‘混乱’那一张卡牌,这张‘祈祷’的图桉……比起‘混乱’,貌似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说着,达克将印着“祈祷”的卡牌放在眼前,仔细用心观察。
陡然间,刚才仪式残留的混乱感、扭曲感和恍忽感迅速消失,在蕴含着造物主力量的卡牌影响下,他的呼吸也跟着迅速平稳,大脑中一直以来庞杂的负面情感被压抑了几分,甚至刚才战斗时一直萦绕于耳畔的细小鸣笛声都沉寂了下去。
这张序组牌的两面依然是黑暗格调,背面瞪得老大的绿色眼球周围依旧存在无数向外蔓延的触手。
眼球传递的表情似是于高处俯瞰凡尘,更拿近一点,又似在仰望宇宙,当达克把序组牌翻到正面时,他感到心如止水,凝望图画,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圣洁之感。
“祈祷”属于善良序组中仅次于“爱”的纯洁存在,与之对应的上层职业便是祈祷者】,历史记述中,这类职业者多为女性,且需时刻保持半颗洁净的心灵。
她们通常需将特定人类的祈求传递给神明,获得启示或指引,与同邪神的沟通不同,即便不曾是其信徒,祈祷者】依然能想方设法得到“善良”神明的帮助。
因此,她们的位阶提升会更快,也更容易,在第一、第二纪元时,通常被当作与神沟通的“圣女”或“神子”。
摇了摇头,抛去脑海中读到过的有关祈祷者】的资料,达克看向图桉,最上方依然是整张卡牌的信息,“6:祈祷”,下面一点是其中部语拼写,为“ktr”,再往下,是整幅以光明为基调的小型画作。
神圣的太阳隐匿于充满光辉的世界中,从上至下、自左到右,世界被一种梦幻般的白炽笼罩。在画面中央,是一位头戴“草冠”,身披白色长袍的“圣女”,正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低头虔诚地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一位神明祈祷。
她的身后是沾满血迹的长剑,破裂的盾牌,颠倒的骷髅以及枯萎的树干,画面的边缘是神明的半只手掌,它佩戴着漆黑的半指套,镶嵌于袖口的宝石散发着深沉的紫光。
“圣洁之人貌似在向暗夜之神祈祷,卡牌传递的信息真是讽刺啊。”达克腹诽道,将卡牌放入上衣内口袋中。
“那么,‘未来’,拾取那颗‘永寒之心’,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或者说,会有什么机关,或是魔法禁制吗?”达克最后确认道。
“没有。”“未来”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刚才的仪式已经把附加于其上的魔法阵破坏了,况且现在我们需要垂直上下拾取,只要不乱走,不可能触及旧帝国的机关。只是,需要拾取之人全程保持水源或黑暗系魔源力的输出,否则会因寒冰造成永久的身体损伤。”
“那好办,达克,随我下去!”沃夫亚说着,一把抱起达克,径直跳入深坑中。
涌动着身体内剩余不多魔源力的情况下,达克发觉,拾取“永寒之心”后,除了双手有点冰凉感觉,并没有其余的不适。
紧跟着,伴随着沃夫亚一阵低沉的吼叫,用尽全身气力勐然跃起的他竟抱着达克再度从深坑中跃出,在“未来”的指示下,达克将巴掌大小,如平常宝石般的“永寒之心”塞入了“融异体”的腹部。
“如此一来,我在这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达克,沃夫亚,属于冰和火焰的缘分远未终结,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未来”用平静的带有些许伤感的少年音说着,操纵“融异体”的野兽面庞,勉强挤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接着,他转过身体,一路小跑消失在了前方看似永无止境的废弃建筑群间。
“我们也走吧,达克。好歹今天在这还没耽搁太多时间,到新风镇后我们还能休息几天。这颇冷的天气我看维持不了多久了,很快,初春的太阳就得融化联邦大多数地方的冰雪。等翻浆期到了,再赶路就麻烦了。”沃夫亚说着,轻叹口气,一把拾起“紫罗兰”火箭筒,拉着达克向破败的“北斗区”外走去。
冬日的太阳早已悬于世界的正上方,经过了半天的战斗,达克感觉浑身酸痛,异常疲惫。
在战斗和仪式间耗尽了魔源力让他感到头疼,依靠着“岩石牌”战车后座瘫软身体的他思索一阵后,还是选择拉开军用背包,找出“联邦第一军用工厂”生产的“冰临省军事地图”,在这块广阔的空白地区中用红色铅笔圈出,在一旁用克鲁斯德语标记了单词“北斗”。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感觉无比的轻松,困倦感的侵袭下,他渐渐睡去。
车窗外白炽太阳带来的温暖光辉照耀于达克的手臂上,他不知道的是,刚才“永寒之心”的一丝力量已钻入他的身躯。
在冰与阳两种力量的短暂碰撞下,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小块澹蓝色的、规整的、富含几何之美的简笔图画。
它的内容大体是一只正在燃烧的火炬,但顶端并不是火焰,而是泛着波纹的一颗眼球。
……
克鲁斯德联邦,冰临省,北马莫乌斯区,新风镇东,温德伏尔村。
手持茶杯的“风矿”正双眼失焦地望着飘散星火的西陆式壁炉,直到手中灼热的痛感传来,他才慌乱地松手,打翻了杯子,使得茶水洒落一地。
“契丹里斯的文化中尤为强调对内心的磨练,这种磨炼并不是坚强这么简单,而是一种面对危险的泰然自若。很明显,‘风矿’,现在你缺乏这个。”说话的“新神”将极具东方韵味的瓷制茶壶拿开,放在一旁。
同时,涌动着体内的魔源力发出一股幽蓝的火焰,如蛇般飞速扫过桌面和地板后,竟与茶水融为一体,沸腾着,一并消失不见。
同为执掌者的“风矿”对老首领这类利用魔源力的小把戏并不感冒,反而自顾自地问道:
“处变不惊,心若止水吗?”
“对,但不够。”“新神”半肯定半否定道:
“遇到危险不发怒,时刻保持理智和清醒是基础。更重要的是拥有在危险中选择正确道路的能力,以及对未来局面的信心。”
“信心?或许这正是我欠缺的东西。”“风矿”轻叹口气说道:
“表面上的信心可以欺骗手下人,可以欺骗盟友,甚至能欺骗敌人,但骗不了我自己。我的确不知道我们能否找到邪神‘回响者’,能否接触‘普拉米尼’背后的神明。
“我现在也不确定是否应该继续与联邦委员会维持这一危险的合作。虽然没有证据表明‘音泯’和‘繁文’是瓦西里直接或间接授意杀害的,但我有种预感,如果我们继续与委员会同乘一趟列车,下一个殒命的,就是我。”
“其实啊。”“新神”缓和着语气边说着,边继续为“风矿”的茶杯倒水,“合作并不意味着忠诚,我们不是委员会的下属,自然没有必要将自身每次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合作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那么‘风矿’,你回忆一下,‘音泯’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伴随着水流清脆的声音,“风矿”略微思索,回答道:
“让联邦接纳我们‘秩序会’的失落者,将灰色组织合法化。
“是啊,‘音泯’的目的更多的是想践行‘所有种族和谐共存,消弭差异和歧视’的理念,可从开始合作到现在,联邦委员会还并没有给予我们正式承认的意向。或许,我应该更关注我们自己。”
“自私,有时候其实并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自保行为。”“新神”放下茶壶,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说,我们应该在与他们保持合作的同时,更多地争取自身的利益,而非回到完全敌对的状态。我不应该再奢求消灭或改造人类,也不该奢望委员会信守承诺。”沉默了几秒后,“风矿”目光坚定道:
“我应该去找到邪神‘回响者’和‘普拉米尼’背后的神明,依靠它们晋升我们的序阶,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绝对的话语权。”
“对喽。”“新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要知道,在废土世界,理想者的结局往往是悲剧,‘音泯’就是例子。”
说完,他缓慢地走向窗边,拉开朴素的窗帘。
“风矿”跟随着起身,好奇地向外望去。
外面的世界早已由漫长、可怕的长夜变为了白昼。阳光照耀之下是一片正在吐出新芽的树木,明亮清朗的林间早已摒弃了冬日的肃杀,积雪在缓慢融化,放出缕缕弥漫着的白雾。水汽间,枝条上站立着几只栖息其间,但此刻紧闭双眼,熟睡于暖阳之下的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