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殿殿主作为权倾天下者,不说修为天下第一,但起码也要过得去才算对得起这至高权柄,若被人知道堂堂天将殿殿主现在不过是个玄级的少年,只怕会引起不少风波。
而天级神兵,无论在何人手中都是一大助力,没人会将其摧毁,何况代表了落神峰战力的天将殿殿主。
天兵陨落,其主必伤。
再加上摒弃剑道时消退的境界,难免让有心人心思蠢动。
故而除了花韵等知情人外,就连几位长老也未能知晓实情。
哪怕他人心有猜测。
洛不易闻言不动声色道:“白殿主怎会如此猜测?不易何德何能拥有天兵,只不过有所取舍,摒弃了剑道而已!”
“摒弃剑道时或有偌大威能,但自中州跋涉至西州,依然能够将莲华寺毁之一旦,其佛主亦是重伤,没有天兵的助力绝无可能做到。”见洛不易欲要张口,白辰指着镜面道:“花殿主莫要急躁,不是白某闲来无事盯着花殿主一举一动,而是昊天镜上便是这般显示。”
随着话语,镜面上的红光忽闪,两行字迹显现其上。
“天兵:青华莲灯!”
“天兵:玲珑,红豆!这…”
洛不易着眼看去是一惊跟着一惊,起初看到青华莲灯时尚未反应过来,接而看到华凝的一双短剑之名确在其上,这才确信了白辰之意。
白辰点点头,冲着惊愕的洛不易道:“花殿主所料不错,之前天兵三千的确也在其上!得昊天镜相助,五州各大**真实无比,然而其中涉及天级修为或神兵皆被昊天镜一一择出,佛、道两家亦各取其一,白某推断,约莫昊天镜自有规矩。”
“然数日前流火经天,昊天镜同时震动不休,白某查证后才知是天兵陨落,结合异象,方才有了一番猜测。”白辰顺手摸了下额心疤痕,心中暗道:“古剑三千,不知是不是当时异动根源…”
洛不易自是不知道白辰的心思,但事已至此,洛不易自知瞒不下去,索性朝着白辰恭维了一句:“天象殿果真不愧落神宫下四殿之一,看来天底下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天象殿了!”
这话不仅仅是恭维,也是真心实意的赞叹,毕竟事实如此。
倒是白辰给吓得不轻,连连告饶道:“不不不,可不敢这样说啊花殿主,白某师尊他老人家尚未下山时曾对白某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算尽一切,若真有,那他也活不了太久。花殿主,白某还指着这身修为能多活个几百年呢!”
洛不易笑着摇了摇脑袋,他又不傻,自然听得出白辰话中的说笑意味,自然也不会深究其言,借坡下驴,算是将三千剑陨一事揭了过去。
段老在一旁看得分明,于是帮了两人一把,仅剩的一只手捋着胡子说道:“五州之大,无奇不有。神兵榜上有盏青华莲灯,而另一把天兵也叫青华莲灯,倒是叫老奴我大开眼界!莫非这便是白殿主疑虑所在?”
白辰双手一拍,道:“然也,若说青华莲灯是个天级神兵也就罢了,白某不才,但也不会如此惊讶。可在**上还有个同样名字的地级神兵从第三窜到了第一位,白某不得不暗自揣测…”
“白殿主意思是,这青华莲灯会自己慢慢进阶,最后成为天兵!”洛不易与白辰有几分默契,思及之前白辰的说法,猜到了他的想法。
白辰抿了抿嘴,用力地点点头,默认了洛不易的话,三人同时无言。
天下神兵,俱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哪怕是多如黄兵及玄兵,也断然不存在重名的现象,更何况是地兵及天兵。
灵犀之间,自有天授。
“老奴倒也有番猜测。”段老说道:“那青华莲灯会不会本身就是天兵,只不过难堪岁月蹉跎,灵性大失,于近来才终于逐渐恢复,有望重现荣光!”
洛不易赞同道:“应当如此,不然青华宫执掌青州权柄数千年,太不可思议了些。”他倒是没有听华凝及青华…华青说起过这些,不过思及其父及祖父不在,约莫她们也并不会知道太多。
“若是如此,白殿主不妨将青华莲灯之名摘下,然后修书一封,想必华青州主深明大义,定然不会怪罪天象殿。”洛不易提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怕就怕被别人瞧出了破绽,惦记上了青华莲灯,就算华青不惧他人,但换成是妖魔呢?或者说,换成天使呢?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洛不易也算是在为未来妻姐出谋划策了,别的不说,不能让华青陷入危险境地。
白辰抹了把脸,苦笑道:“白某曾也这般想过,但昊天镜并非白某可以运转如意,以法诀引导可以,想删减或者增添些东西就要看它乐不乐意了!”怕洛不易误会,又连忙道:“并非白某不想,而确实是无能为力,只能等师尊游戏人间归来,才有办法了!”
“哦,是吗?”
洛不易再次啧啧称奇,鬼使神差地将手按在镜面上,光晕流转之间,神兵榜上属于青华莲灯的那一行字迹逐渐消失,而其他排名自动前提,末了多了一把地级低阶神兵,惊龙刀。
这还不算完,写着美女榜三个字的**一晃,变作了美人榜,排名依旧,只是再无命批显露,显然是洛不易心念所致。
白辰见之大惊,他可没想过连自己都不能强制更改昊天镜的内容,竟被洛不易轻手触之则变,比他这个名义上昊天镜的主人还要来的简单容易。
张开嘴巴愣了半晌后终于才抿了抿嘴,说道:“我过会儿就去修书一封,托青州天象馆转交给青州州主!”
又转向洛不易道:“还多亏了花殿主之手,给白某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白殿主言重了,说不得昊天镜早已知悉白殿主的念头,故不易可能也仅是恰逢其会罢了。倒是这昊天镜着实令人惊叹!”洛不易冲白殿主拱了拱手,说道:“不过不易有个不情之请,这昊天镜是否可以凭之寻人?”
寻人之术在道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法术,或占卜八字,或符箓寻踪,手法五花八门。
当然,洛不易既然提出了寻人的要求,白辰作为天象殿殿主,天下推算之法集大成者,自然不会不帮这个忙,但他却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来,对洛不易道:“花殿主可是要帮华家寻人?”
洛不易一愣,旋即点了点头,道:“确有此想法,不知白殿主可否一试?”
白辰沉吟半晌,才道:“不瞒花殿主说,其实上次花殿主继任前夕华青州主曾来此地寻过白某,只不过白某为其推算生辰,只能确定其父仍在世上,至于到底身在何方却不得而知了!”
“哦?昊天镜也查不出吗?”洛不易皱了皱眉头问道。
“但凡物类生灵,有其名号者昊天镜上尽皆记载。然天机晦暗,但凡被人有心防备者,昊天镜也难以穷其踪迹。也罢,花殿主请看!”白辰说着手掐法诀在古镜上连番点动,镜面出现一团灰蒙蒙的迷雾,似乎将什么东西给隐在了其后。
白辰看着懵懂的两人继续解释道:“当时也是如此,白某算来算去都难以推算出结果,只好让昊天镜帮忙,却想不到昊天镜亦无法将其寻出,想来是白某能力不足吧!”
洛不易闻言一脸的若有所思,华青之父便是青州前任州主,其祖父亦曾是,但两人失去踪迹却犹在世上,莫非被什么人给制住了,想要对青州做些动作?
倒是不得不防。
“花殿主,不如你来一试?”白辰突然说道。
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洛不易被白辰唤醒,愣了一愣,道:“该如何做?”
听到这句话,白辰知道这位花殿主已然同意,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满脸的笑意道:“花殿主只需和方才一样,将手放在镜面上,心中默念欲寻之人即可!”
如此这般简单?但他又不是天象殿的殿主,如何有可能操纵昊天镜?至于之前昊天镜的异象,归之为凑巧即可。
洛不易将信将疑,手轻轻触在斑驳镜面,心中默念华天之名,及其与华青之关系。
便见昊天镜上氤氲之气大增,自洛不易手掌处逐渐有字迹显露出来。
“华天,冰州…嗯?青州!”
段老不自觉地将文字念了出来,然正在这时,镜面上出现一方龙首大印,金光闪耀中将字迹再行拍散,化作星芒四溢开来。
洛不易眉头大皱,问向同样神色凝重的白辰道:“白殿主,这是怎么回事,明明都有字迹显现,为何又突然被打散了?”
“看来白某所料不错,的确有人对前青州州主出手,遮掩天机,若不是借花殿主之力,恐怕对方还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白辰略有些叹惋,他本意是想看看洛不易究竟能否找到那华天,却想不到仍是竹篮打水。
“那么白殿主可能猜到是什么势力胆敢如此?”洛不易分明从那方金印上感受到了一股子气息,似乎他曾见过。
白辰是天象殿殿主,天下之事,事无巨细,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哪怕是什么隐秘。
略一思索,便有了几分猜测,于是对洛不易道:“其位置在冰州与青州变换不断,又有印玺遮掩天机,若白某所料不差的话,应当是那皇族遗脉悖逆行事。可惜天象殿对其所知甚少,怕是帮不上花殿主什么。不过花殿主可以尝试去问一下自家的暗部,或者两位塔主大人,想来必有所获!”
双塔塔主之神通广大自不必说,那天将殿暗部亦是令天象殿都艳羡无比的机构,舍身忘命之下,少有难知的隐情。
“皇族遗脉…暗部…”
洛不易眼神如芒,稍许便向白辰拱手道:“此番多谢白殿主解惑,不易感激在心!”
“哪里,哪里,分明是白某靠花殿主解了心头之忧,此时一身轻松,真要感谢花殿主才对!”白辰眼中精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嬉笑连连,道谢不已。
不先去求问最为亲近的师父,反而直取暗部,看来有些猜测要被坐实了。
两人相视一笑,倒也觉彼此亲近了几分。
“那不易便不打扰白殿主了,就此别过!”
“花殿主慢走,容白某相送一番!”
三人相互告别一番,终是洛不易推诿不过白辰,被其送到了天象殿宫殿院门之外,再三揖别。
而在目送那一双主仆戴月而去的背影远离之后,这位天象殿的殿主大人在殿侍无措的眼光中施施然坐到了门槛之上,嘴唇微动,似是呢喃着什么。
“…道塔果真无主…而你…又是何人…”
师尊呐,这天下越来越让人难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