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本想辩驳,只是冷眼一斜,并未接话,两个人就这样在厅中各忙各的。
“两万多年了,不知道沁缘当日若知道自己魔气侵体败自己最敬爱的哥哥所赐,会是何感受?”彼岸花精一边欣赏着那万年不腐的婚服,一边想着当日沁缘在大殿之上成了魔,天帝迫于仙界尊严亲手将她斩杀于山海震下,不经意间问出这么一句。
天帝有些坐不住,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沁缘早已灰飞烟灭,即使是有元神弥留,也或许早已投胎为一介普通凡人,你乃魔障,难不成还想再一次搅动天地不成?两万年前我已放过了你,若日后你再侵扰仙界,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彼岸花精再次仰天长笑,这次换他讥讽道天帝:“你自然是不想对我手下留情,若哪日我一不小心说出你为何能登上这天帝之位,只怕这仙界不用我搅动便可易主。”
天帝回想起七万年前仙魔大战的情形,还有他与彼岸花精之间的交易,双手紧握,山海震此时在一旁惴惴不安,他突然又放松了下来。
“若我记错,你这魔障的元神,还在我仙界囚着,只要一日山海震与戊戌鼎不毁,乾坤石不碎,你的那一丝助你成佛的元神就一日不会回到你的身上,你就一日踏不进仙界的门,只能终日吸附在别人的身上,以他人的身份苟活!”
彼岸花精怒色正浓,耳朵里传来不远处一阵脚步并列而来的声音,知是仙界禁军朝这边走来,为避免大计之前的节外生枝,彼岸花精对天帝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便化作一缕黑烟从倚月阁的窗边离去,天帝脚步急促的跟上去,在窗边看着仙界那一片纯净无尘的洁白,握住山海震的手不禁又紧了一分。
仙界今日好不热闹!一年一度的比剑大会开始,众位仙君都跃跃欲试,而今年之所以众人翘首以盼,是今年头榜的彩头是那寒冰惊魂剑,自两万多年前青司被囚禁后,这惊魂剑便被南极仙翁收了去,再催之以仙力,洗去了被侵扰注入至剑身中的魔气,两万年已过,如今寒冰惊魂剑重见天日,即使那常年与妖魔缠斗的仙界守卫将军也从妖界闻讯而至,只为再睹惊魂剑剑身出鞘时,那寒光凌冽,锋利骇人的样子。
归元天君则派了忘川代表自己前去迎战,最后一组对决,与他对峙的则是仙界守卫军的副统帅,柒野将军。
柒野不同于忘川的一身仙气衣昧,而是更多了一重武将的肃穆之意。身披一袭流云百镶暗金色细知麒麟纹的战袍,胸膛之间的护心镜坚韧无比,传说就连雷公的雷击锤都奈他不合,手持一把玄天青火枪,通体乌黑的枪体。据说仙魔大战之际,柒野将军曾执此枪攻下魔界数个山头,是连魔界中人听闻名讳都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的程度。
柒野擅长前锋作战,骁勇异常,与忘川的软柔剑法不同,今日的忘川第一次出现在擂台之上,也一改往日的晴朗之气,穿了一身广袖墨色长袍,袍子上银线绣着几株挺立的竹,抹额也换成了相应的墨色,中间镶嵌着一颗月牙白的玉珠,黑白之间,顿生杀气。
“请,”忘川一手拿剑藏于身后,另一手掌心朝上对对手做出一个对阵前的手势,柒野双脚呈弓型,右脚稍外旋站定,双手握枪,擂台旁的众人也是屏息凝神看着中央的二人,归元和南极仙翁更是一脸严肃看着忘川。
柒野先发制人,长枪直指忘川而去,忘川一个闪躲,身姿轻盈来到柒野身后,常年累月的征战柒野的功夫粗野且杀气深重,枪尖耸立,抢上的红缨结随他的动作呈现蹁跹之姿,忘川也不甘下风,虽只是小仙君,但有归元的悉心教习,功夫并不在柒野之下,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平分春色,柒野才明白自己仿佛轻敌了。
柒野长枪直指忘川执剑的手腕,差一点就被他的长枪刺到,他的手腕一转轻巧的躲了过去,柒野见状乘胜追击,忘川逐渐落了下风,一旁的仙子们看着更是心揪揪的,柒野平日里不苟言笑,仙子们与他更别提有和交集,反观忘川,平日里总是和仙子们谈笑风生再加上不俗的外貌,温润的君子气,不少仙子都暗地里将忘川视为嫁人的上佳人选。
忘川的剑被柒野打落在地,只得赤手空拳应对,突然他一个飞身,来到上方伸手一够,久未出世的寒冰惊魂剑被他反手抽出,剑光明亮,剑声出鞘声清脆,曾是仙界兵器的惊魂剑此刻再出锋芒,众人皆心紧。
而忘川有了这惊魂剑的助力,更加游刃有余,双腿劈开即将挨地,他剑尖一挑,从柒野的腰腹部,斜向上一字型滑去,划过他的护心镜,曾刀枪水火不入的护心镜再惊魂剑的剑尖下败下阵来。
一阵电光火石,护心镜的表面出现了一道剑痕,忘川再网上而去,金丝的武将护肩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再往上,他的玄天青火枪被忘川击落在地,“哐当”一声脆响。
反败为胜。
柒野输了,忘川的剑尖抵住了柒野将军的右颈部,比武结束。
从此惊魂剑便成了忘川的佩剑,也让仙界的众人至此都高看忘川一眼,比剑结束后,蒙鹤迎了上来。
“好你个小仙君,之前怎不知你有这样好的剑法,我都只以为你就是个平日里只会和仙子们逗乐打趣的闲人,没想到竟然身手不在上仙之下,这下子那些平日里拿鼻孔看人的武将,不得回去再苦练个上千年,不得再多去擒几日妖才能泄愤!”
忘川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为何能够如此厉害,只知当惊魂剑拿在手上之时,自己仿佛与那惊魂剑融为了一体,惊魂剑似乎召唤起了他体内平日里困顿的仙力,就连结束后归元天君对着他也是连连称赞。
忘川回房后再次端详起这把惊魂剑,他看到四射的剑光,想得是如何了得的铁匠才能打造出这样的一把好剑,能刺破柒野的护心镜。
“忘川仙君,你在吗?”
是卿卿。
“卿卿?你怎么来了?”
“我是偷偷来的,有事要问你。”
“请说。”
卿卿左顾右盼了一下,走进了忘川的房间,她定了定神,问道:“忘川仙君,你可知蓝艺仙子?”
忘川紧锁眉头思索了一番,这个名字倒是时常听见,只是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位仙子,不知道为何总有人将她与自己联系到一起,他便也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的仙子?是你药府的?还是哪位与你交好的仙子?”
卿卿自那日见过秋水后,便心中有疑惑,世上自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就连秋水身上的气味都与曾经的蓝艺相似,两万年前蓝艺身负重伤时,为青司挡下那一箭的事情仿佛也历历在目。
“那......那位秋水姑娘,你之前可认得?”
忘川想起了秋水的身份较为敏感,便骗她:“只是人间偶然识得,见她气质不俗,也不曾有过深交。”
“那......那就好。”
卿卿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去,忘川却不安,见那日蒙鹤与卿卿见过秋水之后神情慌张,似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青司?蓝艺?这两位跟自己的联系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秋水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慕禾来到房内,汗还挂在两侧的脸上,一进来便一屁股坐在她的桌前。
“怎么了?”
慕禾倒了一杯水,上气不接下气。
“以前不知道这亡灵闹起事来,这么难对付,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是有什么事?”
“昨日我去妖界,正好是妖界亡灵超世的时候,哪知这次负责与我接洽的是那日与我们有过冲突的蝎子精,一味刁难不说,竟将一些还未死透的亡灵塞给我,回来后那些亡灵便开始闹事,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强行将他们要了去,说还有元神可以回生,纷纷闹起来,我气不过,用彼岸花藤杀了好几个,但还是有一个跑了,我一路追......追到了妖界的地界,看那蝎子精似乎早就再此等候,分明就是他们事先谋划好,非要和我们冥界为敌不可!”
秋水听闻此,眉头渐渐紧锁,亡灵一定要死透了的才可以,若还有半分气息按理是不能要的,要了回来若肉体还有回生之机,慕禾还杀了好几个,妖界便可趁此机会来冥界要人,妖界和冥界本就有过节,若此刻借此机会闹起来,冥界私下养着彼岸花的消息若走漏出去,那妖界不得想方设法进来一探究竟,早先就有传闻彼岸花精在冥界,妖界的人早已蠢蠢欲动欲借各种名目来要这些彼岸花,增强自己的法力,若此时......
秋水越想越不对劲,问慕禾:“那跑出去的那一个亡灵,岂不是看到了彼岸花?”
“糟了!”慕禾站起身来,“若妖界知道,岂不是......”
“快去!快去通知他们,关赤焰宫大门,宫内的彼岸花快去盖住,母亲尚在闭关,两日后才出,这两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才行!”
秋水披上披风便朝外走去,慕禾还楞在原地,都怪自己又是一时冲动,若能再仔细些,也不会掉进那蝎子精的陷阱,她匆匆朝外面走去,但是门外妖界的人纷至沓来,为首的便是那蝎子精。
秋水命人迅速关上了赤焰宫的大门,她爬上瞭望楼,妖界的人马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分明就是冲着她们姐妹二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