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老者把玩着手中的酒樽,自言自语道:“是呀,老夫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有这种似曾相识地感觉,仿佛觉得小友就是老夫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小子愚钝,不知老先生你在讲些什么?小子还有要事在身,既然这酒也喝了,那小子就此拜别!”
朱汉三听得心肝直颤,他可不想跟眼前这人有什么瓜葛,一个张宝,一个张宁就够他受得了。
“小友,既然有缘相聚,为何又要匆忙离开?静下心来跟我这糟老头子闲聊几句,如何?”
对于朱汉三一而再,再而三的请辞,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但还是面露微笑地出声挽留。
“能聆听长者教诲,实乃小子福分。”
朱汉三刚起身,就见管亥突然踏出一步,目露凶光地盯着他,只这一瞬间,朱汉三就如坠冰窟,浑身汗毛乍立,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坐下,苦笑道。
“不知小友如何看待‘大道崩乱,万物归一’?”
老者看似是在静心品茶,又似是在等待朱汉三的答复。
场面沉寂良久,朱汉三这才叹气一声,回道:“万物皆有灵性,就好比这酿酒的粮食,他在酒客面前是酿酒的材料;在食客面前是充饥果腹的食材;在达官贵人面前或许就是低贱不入眼的糟糠;在忍饥挨饿的穷苦人面前或许就是救人一命的灵丹妙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这个天下也一样,它存在即为道理,我们不过是这天下间的匆匆过客罢了,数十年后也难逃黄土一堆,后世人又会有几何记得?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地位不一样,能力不一样,抱负不一样,就好比这杯酒,在你眼里或许只是口感绵滑、味道清纯的好酒,可在我眼里,它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看待每一件事物的时候率先想到的便是它存在的价值,而我的理想也很简单,赚钱养家,平安幸福的活下去。”
朱汉三呆愣地看着面前的酒水,平淡地回道。
说实话他来到这方世间已有数月,从最开始的激动莫名渐渐地平静内心,在他看来,哪个朝代都一样,都有他们自己的社会制度,都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他只想着该如何治理好经县一地,至于其他的高谈阔论,壮志情怀,若是今后达到了另外一个高度的话,那他或许会想一想,现在的话,与其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还不如想想该如何拿下这巨鹿泽的水产供应链条来得实际。
“哦?小友此言颇为新颖,让老朽收获良多啊!”老者静静聆听,待朱汉三说完了话他都还未回过神来,沉默许久,他才幽幽说道:“是呀,若这个世间太平,谁不想平安地度过一生,不过有些事,总得有人做,有些痛苦,总得有人独自承受。”
“不知小友可否听说过太平道?”
见朱汉三在那装傻充愣,老者似是有心结交,笑问道。
“不知!”
朱汉三可没那么傻,若是说自己知道了,那岂不是认同了这老头的理念。
平心而论,若是以公正眼光来看的话,太平道传播的太平理念并没有什么错,数年后的黄巾起义也可以说是正义之举,不过他们失败了,只能被定义成乱民,而结果却是地方财阀大佬们有了自主募兵之权,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恰逢朝廷混乱、政治黑暗、民生凋敝,有了黄巾起义在先,稍微有点野心的资本家岂会轻易解除自己的兵权?
若是有一二位胆子大的率先动手,其他人怎可能还忍得住,只要兵戈一起,战端一开,伤亡一出,那便是利益的牵动,只要涉及到利益,谁还真的忍得住?
“大胆,我家尊师的太平道,你都不知道?”
管亥闻言大怒,似乎对于朱汉三的回答很不满意,当即历喝一声。
“我家大人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非得每个人都知道不成?哪里来的野汉子,也敢如此蔑视朝廷命官?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拿下,捉回官府问罪!”
见管亥恼怒,喝骂朱汉三,张辽连忙踏前一步,讥讽道。
“朝廷命官,好大的一个朝廷命官,还不是花钱当上的,你看他在任的这个月都做了些什么?除了每天与那县尉争权夺利之外,他还干了些什么?”
管亥似乎对朝廷官员很是反感,一提到这个词汇后就忍不住地发怒,看向朱汉三的眼神始终都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哼!你是不知道我家大人的处境!”
张辽满脸不屑,反驳道。
“好了,好了!”
管亥还想说话,只见老者朝其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难道还要分出个高下不成?”
“弟子不敢!”
管亥很尊重老者,连忙躬身回道。
“小友刚才所言,称自己是商人,老朽有些不明白小友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明明是一县之尊,却说自己是位商贾!难道尊卑有别在小友这里不值一提吗?”
老者对朱汉三越来越感兴趣,制止了管亥后笑问道。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本来不打算从政为官的,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这才做了官!”朱汉三自问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可人家却偏偏硬推他上去。
“我就奇了怪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当官是被逼的。”
管亥满脸不屑,抱着手厌恶地看着朱汉三,显然是对朱汉三这种想当婊子却又立牌坊的行为很是不耻。
“我家大人说是被逼的,就是被逼的,你这汉子再敢呱噪的话,信不信我收拾你!”
张辽也是当仁不让,挽起袖子喝骂道:“别以为长得壮我就怕你!”
“好了!”
“够了!”
“哼!”“哼!”
老者与朱汉三同时出声,这让才他两闭了嘴,只见他二人各自把头转向一边,闷着声不说话。
“小友,你觉得做官不好?”
老者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是不好!你做贪官吧,倒是可以中饱私囊,但也会让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良心上过不去;做清官吧,两袖清风倒也自在,可图什么呢?为百姓做事?这年头上面没人,钱要不下来,怎么做事?县里的那点税收大半都被王府收走,哪怕是真的想做点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到头来也会让百姓骂作无能!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做!”
说起这个世道,朱汉三难免会抱怨几句,但他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辈,既然来了,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下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想要的生活都不能满足的话,那还谈何其他?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他就是这么实在的一个人。
“呵呵,有点意思,不过.....小友你这话难免有些自哀自怨啊!”
老者摇头失笑,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小子才疏学薄,让老先生看笑话了!”
朱汉三见状后心中顿时一喜,他要的就是让这老头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口花花的人。
“哼,我家大人的鸿鹄之志,岂是你们所能揣测的!若是按照我家大人的谋划来,小人相信不出三年,经县的百姓绝对要比现在好上数倍甚至数十倍!”
老者都准备出声撵人了,张辽有些不服气,接话说道。
“文远?”
朱汉三听到这句话后,气得差点叫了出来,他转过头去有些责怪地瞪了张辽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张辽立马明白了朱汉三的用意,连忙闭口不言,可这会儿已经晚了,老者似乎对朱汉三更感兴趣了。
“年轻人好哇!年轻气盛有朝力,好,不错!”
老者一语双关的说了张辽一句后看向朱汉三,笑问道:“看来小友还是很有想法的嘛,不如与老头子说道说道,怎么才能让一个县里的百姓在二三年内过上好日子,此话以往也有人讲过,不过都是些大言不惭之辈,除了徒增笑柄以外,一无是处。”
“既然老先生想听,那小子就说上一些对未来数年的规划也无妨!”
朱汉三见老者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在心中叹了口气后,说道:“清廉是当官的基本素养,并不是评价一名官员能力是否的衡量标准,在我看来,为官清廉是每一名官员都应该遵循的原则,而不是你看这人是位清官,那他就真的是位好官,在我眼里,真正的好官是什么?是真的能为大部分民众带来实惠的人,真正发展了当地建设的人,带动大部分人走向富裕的人,而不是只要我不贪,每天朝九晚五定点报道打卡的人,那种官员与其说是清廉,还不如说是蠢,更或者说是懒。”
“既然为官,那我们就要定下目标,那些冠冕堂皇的天方夜谭咱们暂且不谈,最先得知道自己执政的地方存在什么问题,只有找出问题才能对症下药,经县百姓人口相对别地要多,经县方圆百余里的土地都掌握在世家豪族的手里,百姓手中无地,那就只能跟大户人家租地种或者直接当佃农,看天吃饭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丰收年百姓们或许能吃得饱饭,可天灾年也会饿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