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戏志才在那里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朱涵这心里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别的事也就罢了,可一旦涉及到军队,就容不得他朱涵不上心。
“志才兄有事但讲无妨,无需顾忌辽之感受,只要一心为主,哪怕是志才兄建议主公撤了辽,辽,也不会迁怒于志才兄。”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朱涵的话虽然是对着戏志才说的,但那眼神却一直看着张辽,张辽会意后,微微一笑,洒脱的说道。
“那文远贤弟可就要见谅了!”
戏志才呵呵一笑,他本也是洒脱之辈,若不是朱涵曾严厉交代过军不管政,政不管军的话,他早就说出口了。
“志才兄但讲无妨,愚弟聆听教诲!”
张辽伸手虚引了一下,温文尔雅地说道。
“好了,既然文远都不介意,你就赶紧说吧,可急死我了都,”朱涵抓耳挠腮,一脸猴急的模样,“赶紧的,赶紧的。”
“拥兵自重,生出异心!”
戏志才缓缓吐出了八个字。
“什么?”
张辽大惊,连忙站起身来,朝朱涵解释道“主公,辽可绝无半点异心,还请主公明察,若是主公不放心,辽,就此卸下郡尉一职,甘愿当主公帐下一小卒!”
戏志才的话不可谓不诛心,吓得张辽虎躯一震,赶紧向朱涵表起了忠心。
就连朱涵都被吓了一跳,不怀好意地扫了张辽一眼后随即隐藏了下去。
期间唯有墨尘还是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过他也似笑非笑地看了戏志才一眼。
“哎呀,文远你这是做甚?志才又不一定是在说你,好歹也是执掌一军的人物,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赶紧坐下,听志才把话说完!”
朱涵瞪了张辽一眼,温怒地骂了一句,又面色阴沉地朝戏志才问道“谁?”
“常鹏!”
戏志才也是尴尬了一下,闹了这么一出全都是他没有说清楚了,看把张辽给急得就差点拔刀写血书,立誓言了。
“除了他,还有谁?”
朱涵的脸色微微一沉,他刚才在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面孔,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常鹏这个老人,哪怕是鞠义等人,他都能接受,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可是……
此时此刻,朱涵的心情无比复杂,一股烦躁之感顿然生出。
“王亮!”
戏志才小心翼翼地回道。
“嗯?有徐强的份吗?”
常鹏、王亮、徐强三人是朱涵当军侯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平日里朱涵对他们也不错,时不时的与之聊聊家常,喝喝小酒。
本以为是生死兄弟,没想到却被戏志才给连着说出了两个名字,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小,连带着看向张辽的眼神也变得格外-阴沉。
“主公,我……”
“你给老子闭嘴,等会儿再收拾你小子!”
张辽刚想出声解释一二,却被朱涵给恶狠狠地打断,看着朱涵那饿狼一般的眼神,张辽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只好继续坐着,像个小媳妇似的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没有!”
戏志才微微摇了摇头。
“那还有些什么人也参与了?”
“暂时就查到此二人。”
“呼…”
朱涵呼了口气,萎靡不振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给我一字不落的讲出来。”
“几天前,安排在常鹏府上的人传来消息,言,常鹏与雁门王家的人来往密切,昨日还往雁门送出一封书信,属下不敢怠慢,连忙命人拦截,一看信上的内容后,属下才断定常鹏已经被王家给收买了,”
戏志才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朱涵一眼,见他没有打断的意思后,这才接着说道“信上的内容是王家不知给朝堂送了什么好处,王泽已经是新任的代郡太守,过了年关就会前来上任,他们怕王泽接管代郡的时候,主公你不配合,这才离间了常鹏,并许诺他代郡郡尉一职和土地五百亩。”
“那王亮又是怎么回事?”
常鹏可是他麾下一支骑兵的统领,若不是格外信任,朱涵也不会把骑兵交到他的手上,现如今,呵呵……
果真是人心难测,古人诚不欺我。
至于王亮,这人心思活络,不似常鹏那般性急暴燥,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
一时间,朱涵的情绪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阴郁,双手都不自觉地紧紧握着,看人的眼神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常山行的阴暗面在这一刻又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就连他本人也开始变得癫狂起来。
若是别人,他或许不会如此表现,可偏偏是常鹏他们。
“昨晚王亮去了常鹏府上,至今也不见王亮来找主公你汇报此事,可见…可见王亮此人的心思已经不在主公身上。”
戏志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毕竟这往同僚的家中安插眼线实属有些不厚道,况且他们还是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这就更加地不厚道,若不是朱涵再三强调,他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让戏志才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这就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没了?”
“没了!”
“啪!”
“属下知罪!”
听戏志才讲完了以后,朱涵抬手就给了戏志才一巴掌,吓得戏志才赶紧跪下。
“伯云,志才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打他作甚?”
墨尘看懵了,连忙给戏志才说情,“你要打也该打张辽那小子啊,毕竟这是他御下不严!”
“属下知罪!”
张辽本就战战兢兢,听了墨尘的话后,跟着戏志才一同跪了下去,额头冷汗不断。
“墨老,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虽然你已经加入我们,但并未认我为主,有些事,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就好,有时候这话多了,可是会惹祸上身的,”朱涵猛地转头看着墨尘,眼中寒芒尽露,“戏志才,可知我为何打你?”
“唉!”
这样强势、霸道的朱涵,墨尘还是第一次见,那嗜血的眼神让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若是再多嘴半句的话,等待他的便是……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后,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其实他也知道朱涵气得是什么。
“属下监督不力,自知罪责难逃,还请主公降罪,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戏志才倒也光棍,直接就给自己按了个罪名。
“还有呢?”
朱涵的眼神开始变得渐渐危险起来,此时的他可不管戏志才这货有多大的才能,只要戏志才的回答不让他满意,那他朱涵的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落在戏志才的脖子上。
朱涵的情绪变化,屋内三人都能确切地感受得到,特别是那股浓郁的杀意,让戏志才如坠冰窟。
戏志才顿时内心一凛,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家的主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说是任何掌权者都忌讳的事情,那就是隐而不报。
不管他戏志才之前做过什么,有过什么功勋,对怀有二心者瞒着不上报就是大罪过。
其实戏志才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只是单纯的想把事情查清楚些再上报的,可是他既然掌握了常鹏的确凿证据却不报,换作是谁,这心里都会不好受,特别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
“属下只是想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再向主公禀报此事。”
戏志才的内心有些委屈,他不怪朱涵,怪只怪他自己太有些自以为是了,本以为朱涵这个甩手掌柜平日里大大咧咧,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定然不会怪罪于他,事实证明,他有些想当然了。
“记住了,以后若是再发生类似事件,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不管那人有没有二心,”
朱涵看向戏志才,平静地说道“若是再犯,你的命便不用留了。”
其实戏志才在此事上确实做错了,他的自以为是让朱涵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惊胆颤,这二货也不怕常鹏昨晚就反了,既然常鹏有了二心,谁知道那家伙会何时动手?
这就好比一把利剑悬在头上,不知何时落下,而且朱涵是连悬着剑的事情都不知道,可想而知戏志才做得有多过分。
朱涵的部下半数新降,韩珩也是刚投靠不久,王家既然联系了常鹏,那不可能没有联系韩珩,这想一想又让朱涵冒出了一身冷汗。
“属…属下知道了!”
戏志才低着头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回道。
“至于你张文远,惩罚暂且押后,待收拾了常鹏、王亮那两个兔崽子后,自己来我这领一百军棍。”
这人心叵测,谁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人是鬼?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反水、另起炉灶的事情并不奇怪。
今天朱涵算是涨了见识了。
然,张辽身为主将,还是得让他对此事印象深刻一些,省得以后再犯。
“多谢主公开恩。”
张辽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虽然要挨一百棍子,但没被盛怒的朱涵给砍了就是天大的幸运。
“好了,张辽你去把常鹏和王亮唤来,就说有紧急军事相商,闲杂人等不要带来,最好让他们孤身一人前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朱涵看向张辽,平静地吩咐道。
“诺!”
张辽浑身一震,连忙领命而去。
“至于墨老,你就回避一下,省得待会溅你一身血。”
交代了张辽以后,朱涵朝墨尘呵呵笑道。
“那…老夫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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