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语气充满了震惊,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担忧与惶恐。只见他呆呆地看着院子中的那座高台上,王柔靠坐在一张‘龙椅’之上,正朝着他怒目而视。
“呵呵,奉先呐,你也看到了,王兄不是喝多了,是想法挺多!”朱涵见吕布还在震惊之中,连忙在一旁开始煽风点火起来,“昨晚上拉着我聊了一夜,不得不说,王兄的准备挺充足的,他并不是一时兴起!”
“王太守有何想法?”
吕布直接没有上去给王柔请安的想法,不仅如此,他还稍微退后了两步。
从吕布的动作和他对王柔的称呼上来看,朱涵就大致猜到了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对于战阵厮杀惯了的猛将而言,这种场面或许会在视觉上对他造成一定的冲击,但还不至于让吕布为此而慌了心神。
“奉先呐,晋阳城王家,你知道多少?”
朱涵朝身边的典韦使了个眼色后,不回反问道:“听说王兄就是出身这个家族!”
“王家?”吕布眉头顿时一皱,朱涵不提王家还好,这突然提到王家,吕布的想法也就跟着转了个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王家在并州太原郡势力庞大,属于老牌世家,哪怕是太原郡的太守臧旻前去上任,也得先去王家拜拜码头。
可见,王家已经强大到连当地的军政一把手都得向其示好,吕布选择辅佐王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王柔是王家的公子哥。
而且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使匈奴中郎将,现在又是想当太守,王家又随随便便的弄了个代郡太守给他当。
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安排一位高官,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出身不好的吕布自然会做出他认为最好的选择。
然而,做人凡事都得有底线,就好比一碗佳肴,放错了料以后,也就意味着变了味。
创新固然重要,突破也势在必行,但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代才会进步,这人啊!也才会得到升华。
“王家在晋阳城树大根深,连太守都不敢得罪他们,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但是,出了晋阳城,出了太原郡,出了并州,又有多少人识得他们?天下之大,多得是豪强世家,王公贵族。”
吕布没有直接回答朱涵的话,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道:“比如朱侯爷你以前在的冀州,都有六位王爷,更别说下面的家族富户,用多如牛毛也不为过吧?”
“还是奉先你看得透彻啊!那现在,如之奈何啊?”吕布的话让朱涵颇为意外,后世人大多数都说吕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现在看来,吕布似乎并不像历史上评价的那样。
往深处想了一下,朱涵也就随之释然,能在乱世中称霸一隅的人物,岂是寻常人可比的?况且,吕布比袁术、董卓、孙坚那些大佬活得更长。
单从这点来看,吕布的运气,似乎也不差。
“王太守怎么一直坐在上面,也不说话?”吕布眼尖,即便是隔着很远,他也能清楚地看到王柔脸上的表情,那狰狞的面目,微微挣扎的身躯,无不是在向他吕布表露着,自己此刻正在遭受到非人的待遇。
然而,吕布却是装作没有看见,非常刻意地‘迎奉’起了朱涵。不过,装傻充愣是一回事,坐地起价又是另外一回事,撇清干系、占领制高点就更加是另一回事。
这就要看朱涵听不听得懂了。
若是换作其他人的话,或许真会着了吕布的套,掉进这个坑里,但朱涵是谁啊?‘辕门射戟’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从小到大,听都听出茧子了。
“嘿嘿,这个本侯可不知道,奉先你何不上去亲自问一问王兄呢?”朱涵打起了马虎眼,把皮球又甩给了吕布,同时朝站在王柔身边的戏志才打了个手势。
戏志才见状后,装模作样地趴在王柔身边好一阵,期间不时点点头,动动嘴。
吕布见了也没有第一时间回朱涵的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志才,可是,吕布即便是再厉害,隔着这么远也听不到王柔到底在和戏志才说些什么。
这明知对方是在交谈,却听不清人家到底在说什么,而且这又关乎到他吕布接下来的命运,这就让吕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奉先,奉先?”
朱涵眼中闪过一丝喜意,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在听?”
“啊?这个…侯爷,王太守似乎是在跟戏先生谈事情,在下,就不上前打扰了。”吕布又不傻,王柔都把龙袍穿在身上了,不管他是真心想穿还是朱涵逼迫就烦的。
都说明朱涵是在搞事情,而且还是拿造反大罪来‘开玩笑’,吕布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可不会傻到和这种人物掺合在一起。
加之,吕布原本以为王柔已经和朱涵达成了共识,面对‘自己人’的邀请,吕布也就傻乎乎地只带着几个人就进了马城。
现在身在城中,吕布纵使有万千本领,也很难杀得出去。虽然朱涵就在身边,吕布完全可以挟持朱涵逃出城去,但‘局势不明’,朱涵是敌是友,他都还没有完全‘搞得清楚’。
“吕布,王太守让你上来听宣!”
这时,戏志才也恰巧’听完了‘王柔的话,当即朝吕布高声喊道:“赶紧过来。”
吕布闻言后则是有些局促不安,眼神开始躲闪起来,他身后一将连忙上前附耳建议道:“大哥,不管那王柔有没有反意,但他此刻却是身穿龙袍,不是反贼,也成反贼了,大哥何不与之划清界限,趁机率兵平乱。”
“到那时,王柔麾下的这两千骑兵,也就顺理成章是你的了,有这两千骑兵,大哥你到哪不是座上宾,搞不好还能像王柔一样,弄个太守当当,即便是太守当不成,县令之尊也是大哥你的囊中之物。”
“这年月,当官的哪个不是富得流油?亏了谁,也不能亏待自己啊!”
“远的不说,大哥你看看身边的朱涵,他的出身还没有大哥你的好,在冀州才当了几个月的县令,都有钱做太守了。”
正所谓言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吕布草根出身,跟在王柔身边做事,为的也是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而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也让吕布看到了一丝曙光。
“可这马城是朱涵的地盘,咱们不好明着动手啊!”吕布显然是有些意动,但又显得颇为为难,弄得他极为尴尬。
“我的大哥诶,朱涵要是对你没动心思,他怎么会亲自去迎你?又怎么会跟我们白耗这么多的时间?”魏续见吕布有点近墨者黑的情况后,连忙解释道:“那王柔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逼迫的,大哥你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搭救,他肯定已经对大哥你生出不满了。”
“王柔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咱们现在即便是舍命把王柔给救出来,他也会秋后算账。”
“与其出力不讨好,咱们何不与朱涵合作,共谋王家,大哥你手握两千骑兵,只要咱们杀了王柔的话,那两千骑兵即便是不想跟着大哥你混,他们也很难再被王家给接纳。”
“到时候,朱涵继续做他的代郡太守,大哥你也能去别的地方当个官,这总好过整天在王柔面前低声下气吧?”
“是当官自己做主,还是继续被人使唤,孰轻孰重,大哥你自己决断。”
魏续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吕布是越听越兴奋,越兴奋越觉得有理,连带着看向朱涵的眼神都变得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吕布是沙场悍将,杀伐果断,胆大包天,他只不过才思考了一会儿,就下定了决心。
“王柔,你到底是何居心?竟敢身穿龙袍,口出妄言!你当真是想造反不成?”
吕布突然眼神一厉,朝着王柔高声喝道。
这一声暴喝,弄得戏志才错愕不已,就连朱涵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暗自疑惑吕布这是想要闹哪一出。
“吕布,你莫不是得了梦魇,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王太守是你的上官,你难道连上官的话都不听了吗?还是说,你才是想要造反的那一个?”
戏志才呆愣了一下后,随即心中一喜,连忙说道:“还不赶紧上前听宣?”
“王太守要封你个大官当,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是呀,奉先,不管怎么说,王兄都还算是你的上官,你怎么连上官的话都不听了呢?”朱涵也反应过来,心中欢喜的同时,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我很为你着想’的表情。
“朱侯爷,你就别再劝我了,王柔既然胆敢反叛朝廷,那就是我吕布的敌人。”吕布猛地拔出宝剑,义正严辞地说道:“今日,我吕布就跟他王柔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吕布刚一拔出兵器,就把典韦给吓了一跳,典韦连忙抽戟在手,一把将朱涵给拉到身后,紧张地盯着吕布。
管亥也连忙跨出一步,挡在朱涵面前,同样死死地盯着吕布。
吕布微微愣了一下,连忙倒拿宝剑,朝朱涵拱手行礼,道:“朱侯爷,咱们何不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