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刘家兴和夫人姚小莹带着红英姑娘来林家时,林学泗见到姑娘的第一面,不觉得大吃一惊,这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世界上怎么有如此相像的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脸儿上两个深深地酒窝,让人不敢多看。他看到红英姑娘,脑子里就出生一个疑问,她莫非就是他的女儿,否则,不会如此像她的娘。
王媒婆的一番话,北里村的钱家,嫁给了乌镇顾家,“长矛造反”烧掉了乌镇两户大户人家,一户是王家,一户就是顾家,这是周边地区人人皆知的事。毋庸置疑,这个可能性越来越大。思绪也一下把林学泗拉到将近二十多年以前:
一次南浔镇上赶庙会,有抬阁、高跷、舞龙、拜香、打唱……等等活动,也吸引了周边地区成千上万的来客。
林学泗也前来看热闹,走到一条弄堂口,林学泗听得有人喊救命,正是年轻气盛的林学泗一看,三四小流氓正围着一位小姑娘“吃豆腐”,林学泗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飞起一脚,把一个为首的踢倒在地。并大声地喊道:她是我的对象,看你们谁还敢碰她?
几个小流氓被这突如其来的吓得拔腿就跑。
这时的姑娘红着脸低着头说:谢谢这位大哥鼎力相救,小女子钱菊英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林学泗笑着说:这是举手之劳,刚才的话也是我急中生智,有所冒犯,姑娘也别往心里去。
钱菊英低着头,微微的点点头。
林学泗笑着又问道:你家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
钱菊英低着头,还对刚才几个小流氓心有余悸地说:我家就住在北里村,那要劳驾您这位大哥了。
路上,林学泗知道钱菊英才十五岁。
川流不息的浔溪港,清澈见底,溪中的小鱼自由自在。浓浓的桑园夹道中,一对俊男倩女虽然无语,但心胸荡漾。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钱菊英心想:自己虽然已经婚配,但未来的丈夫,还不知长得什么样,如果长得像这位林兄那样就好了。
林学泗也在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姑娘,是男人谁不想自己的老婆长得漂亮,难怪那几个小流氓都垂涎三尺。如果自己还没有婚配非要娶她不可。
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程,姑娘无奈地回头朝林学泗回头一笑。说:谢林兄相送到此,我家已经不远,小女子是有婚配之人,让熟人见了不好。我家呀,种了一片莲藕,为了防止有人偷挖,我经常在那边看莲藕,特别荷花开了,那真是漂亮极了,你可以过来玩。
林学泗站一直在那里,望着渐渐远去的钱菊英的背影。
荷塘里,风中的水草猎猎有声,雨后的荷花更散发出沁人的芬芳,空气中充满着荷花的香味。雨后的荷塘更加迷人,荷叶中水珠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荷池的水中,倒影着一对俊男倩女,与这荷塘构成一幅人间最美的画卷。
钱菊英靠在林学泗的肩上,娇滴滴地问道:林兄,假如我们都没有婚配,您愿不愿意娶我?
林学泗笑着说:不要说没有婚配,就是现在都有了婚配,我还想娶你。
钱菊英无奈地说:现在,现在是完全不可能的。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男人可以有个三妻四妾,我到你家做小也无所谓。而我们这种小户人家,怎能与社会抗衡?乌镇顾家也是大户人家,这个婚我们怎能退得了?就是退了这个婚,我阿爹也不会接受,否则,他将在整个村上难于做人。讲到这里钱菊英的眼泪都下来了。
林学泗说: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家出面到乌镇你夫家去谈谈,看看能不能解除你们的婚约。
钱菊英无奈地说:林兄,这万万使不得。就是顾家同意退婚,我阿爹也不会同意,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女儿退婚,在他眼里是很没有面子的。
林学泗又说:这是什么世道呀。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一辈子要有多尴尬?
钱菊英又说:林兄,是我在危难之际,您救了我,现在我已经是您的女人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也算我们有了缘也有了份,今后,无论到天涯海角,我心中只有您。
林学泗一把抱住钱菊英。
一次,钱菊英慌里慌张的对林学泗说:林兄,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例假了,恐怕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林学泗焦急的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要不你马上提出退婚,我马上娶你。
钱菊英无奈地说:林兄,这千万不能。
林学泗无奈地说:那怎么办?
钱菊英说:我已经想好了,只得向阿爹、姆妈摊牌。唯一的办法,我只能马上出嫁,到了顾家,还可以搪塞过去,否则,我只能死路一条。
林学泗又说:那你阿爹知道了,还不揍你?
钱菊英微笑着说:为了您林兄,我再大的痛苦都承受得起。
钱菊英与林学泗来往,免不了有些风言风语的话传到钱菊英的阿爹、姆妈耳朵里。
钱菊英姆妈也在观察女儿的动静。她也感到女儿这几天有点不对劲,人有点懒洋洋的,有时还有的恶心的现象。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之人,女人的那些点点滴滴哪里不清楚?
钱夫人把钱菊英叫到自己的房间里。绷着脸说:你实事求是告诉姆妈,你这几天是不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钱菊英知道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于是点点头。
钱夫人又问道:你有多久没有例假了?
钱菊英无奈地说,一个多月。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前面。
钱夫人立即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老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啊。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啊,啊,浔溪港没有盖子,你怎不去跳呢?啊!还没有出嫁就偷男人,你叫我怎么做人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嚷嚷的,惊动了钱菊英的阿爹。
钱菊英的阿爹正在吸潮烟,听得房间里吵闹声,背着手进来。他看到夫人在嚎啕大哭,又见钱菊英跪在地上。就绷着脸问道:你们吵,吵什么呀?
钱夫人哭着说:您问她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叫我们以后怎么做人呀?咱家怎对得起顾家呀?
钱菊英的阿爹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不由分说,举起炒烟棒,劈头盖脑的往钱菊英的身上砸来。
钱菊英任凭阿爹怎么打,还是跪在那里,只是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