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何极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他自己留下来封土化极,重置这地洞的阴阳两极,却一定要让我走。
心头还是有点感动的,正想说我没有受什么伤,可以留下来帮忙的。
何寿却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祸害!你不在这里,就没事了。问天宗总共才几个人啊?你这一灭,就差点灭掉了三个!”
这是要坐实我祸害的传言啊。
不过见何寿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摇头苦笑。
心头突然有些发暖。
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打趣吐槽,顺还信一下这种我带着灾祸的玄学。
“何极师兄能搞定吗?”我还是有些担心。
“他问地,又叫何极,这就是他拿手的。等他帮你把这里弄平,到时你想种花种草,或是种果树都行。记得卖了钱,给一点问天宗就行了。”何寿哎哎的叹着气。
拍着我的肩膀的手,好像怎么也收不回,身体也朝我靠着。
我想扶他,一边的墨修却一把将他拎起来。
朝后面叫了一声:“于心鹤。”
于心鹤呵呵的苦笑了一声,跟着拍了拍手掌,那条肥遗就飞了过来,驮着她和何寿朝摩天岭而去。
只是在肥遗展翅离开后,谷见明被夸父族的父亲背在背上,正握着那面青铜镜,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现在看到谷见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虽然我不太信命,可确实我入了巴山,谷遇时和谷逢春都死在了我面前。
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不过他明明只是举了个镜子,却好像也伤得挺重的。
身形依旧是那纤瘦的模样,没有变回孩童的身形。
趴在夸父的背上,却依旧显得瘦小。
“蛇君。”谷见明将那块青铜镜朝墨修递了过来:“幸不辱命。”
“多谢。”墨修接过青铜镜,朝我沉声道:“我们后面出来,镜中印记不再出现,是巫祭用巫术压制住了。要不然你再看到那些带着负面情绪的记忆,怕也不能狠下心来,一念诛神了。”
“同样,也是他将阿娜那道召蛇术,用巫术送入阳极蛇窟,召来了魔蛇。”墨修沉眼看着谷见明,沉声道:“你巫术倒是挺强的,举镜却能借镜观里面的情况。”
我没想到,谷见明举个镜,还做了这么多事。
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
谷见明却苦笑:“不过是弥补先祖罪孽。”
墨修却将青铜镜一收,沉声道:“没想到,谷家最先看破的人,倒是你。”
谷见明趴在夸父的背上,转眼看着高耸入天际的摩天岭,苦笑道:“是好啊不看破,也就打不破。”
他说着,居然没有问地洞里有什么,估计真的借那面青铜镜看到了吧。
谷见明跟夸父说了什么,就由夸父背着,朝摩天岭去了。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纤瘦的身形:“这是变不回来了吗?”
“看破,也是破。他破了那断筋绝骨的秘术禁制了,大概以后就是这样了。”墨修声音发沉。
拉着我往外走:“去收青铜镜。”
墨修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拉着我一步夸到就近的树上面。
他伸手去取青铜镜,我去取玉璧,依旧分工合作。
我握着雕着蛇形的玉璧,转眼看了一眼天坑的方向。
还在倾塌,我们这里都能感觉到那种山石哗哗沉入的晃动感。
何极、何辜两个人的身形都看不见,在这样的地陷前面,人显得十分渺小。
所幸的是,巴山一直在想办法抑制地洞的陷落,所以附近的山里,并没有什么活物。
我和墨修顺着来的方向,将所有的青铜镜收回来。
期间我几次想问墨修,魔蛇和他的关系。
可又不好开口。
墨修却似乎看透了,朝我轻笑道:“他认识的可能不是我。”
他一经提起,我瞬间就明白了。
魔蛇提到的墨修,并不是我眼前的这个墨修,而是当初龙灵所爱的那个。
就像谷逢春,最后死前,看着我叫“龙灵”,指的并不是巴山这个龙灵,而只是我以前的名字。
“他也真是的,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说了。”我想到这么多事情,在魔蛇和阿娜被困在地洞后,怕是再也没有谁比当事人更清楚了。
“他说的,不过是他所见的,你听着根本没什么意义。”墨修将青铜镜收好。
沉眼看着我道:“每个人立场不同,同一件事,看上去也不尽相同。所以要自己去看,去想。”
就像魔蛇和阿娜的情感,与谷遇时说的正好相反。
是阿娜刻意挑拨撩动,所谓的献祭,也不过是借种,想诞下更强大的神种。
可最后真情假意混成一团,阿娜估计带着目的去的,生下龙灵后,自认为对不起魔蛇,所以才在蛇窟的背面,藏着不肯出来。
龙灵估计也是知道她在那个地洞里,几次去找她。
只是阿娜说龙灵不认她,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
“说得还挺有道理,凡事要亲历亲为啊。”我朝墨修点了点头。
论**理,我是怎么也讲不过他们的。
当下老老实实的收着玉璧,再也不问这些事情了。
等我们到摩天岭,收那最后一块青铜镜的时候,祭司们已经将谷逢春的尸体抬了上来。
谷见明纤长的身体跪在一边,嘴里低念着什么,伸手将那根穿波箭取了下来。
那已经不能算是根箭了,好像铁汁都融化入了谷逢春的身体里,箭身反倒纤细得似乎一捏就断。
谷见明将那只箭放在一边,伸手捂着谷逢春的伤口,低低的吟唱着。
“就要火化了,你站一下吧。也算回去,和龙霞有个交待。”于心鹤来得比较早,所以知道得比较多。
朝我唏嘘道:“少主并没有三天的daogao。直接火化,将骨灰洒下就好了。”
我朝她苦苦笑了笑,旁边的祭司却再次跳着禹步。
谷见明却并没有行巫,只是沉沉的跪在她尸体旁边。
巴山重礼,估计谷逢春以少主的身份,也受不得谷见明这巫祭的daogao。
等祭司引着天火起,谷逢春的尸体瞬间燃起。
这次什么都没有跑出来,尸体就那样安静的燃烧着,眨眼就化成了灰。
这次也不用我洒骨灰了,那些祭司也没有用金瓶,而是直接用手捧着,朝下面洒去。
想谷逢春为了巴山,做了这么多,最后也不过是几捧灰,迎风洒。
那些祭司洒着骨灰,我走到墨修身边,他站在石柱边上,似乎在看上面的雕纹。
那面青铜镜已经取下来了,却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
石柱依旧只是有着无数的蛇纹缠着,好像并没有在上面安过那面青铜镜。
墨修搂着我,朝下指了指:“阴阳交汇,两极重置,蛇窟也没有了。”
我目力并没有墨修的这么厉害,顺着他指的方向,其实看不见什么。
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到巴山的纵目面具,可能这样就看得远了吧。
墨修却好像有些感慨:“何悦,魔蛇强大,阿娜也很强大,可两人背道而驰,这才造究了一桩恨事。以他们的强大,原本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我没想到墨修想到的是这个。
当下搂着墨修,轻笑道:“情之一字,古往今来,好像没有谁能看破。但我们至少还好,虽有误会和混乱的记忆和身世,却不会想太多,依旧能在一起。”
阿娜最后离开,可能也和她被古蜀强行受孕产子的事情有关,毕竟那地洞里,有她那么多的孩子。
而魔蛇对她,却一心一意,更甚至连召蛇之术都告诉了她。
在阿娜心底,怕是愧疚于魔蛇,无颜以对,所以在地洞下面,才会幻想着一家三口在一起,过着普通的洗衣做饭生活。
墨修搂着我,苦笑道:“是啊,无论如何,我们总没有他们这么大的隔阂。”
他说完,轻呼了口气。
搂着我转身,看着谷见明:“既然地洞的事情解决了,就让他给你引出源生之毒吧。”
源生之毒无解,连魔蛇和阿娜都没有解掉,只是压制在地洞下面。
墨修这是要逼着谷见明,将我体内的源生之毒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