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挺佩服先天之民的，诸神之战，她们避战而潜入地底。
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存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
为了能出来，她们也能忍辱负重。
为了能保存最后的希望，舒心怡也能下定决心，全族成年全部战死。
可她，在清水镇的时候，明明知道，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没有兑现诺言，让她们一族背负了这么多年背叛的名声，让她们在地底那样的地方，艰难生存到差点灭族。
但她当时，除了问我一句，真的忘记了吗？
就再也没有质问过我！
这点上，她比何寿，比苍灵，比青折，都要大气一些。
我想到这里，从墨修怀里坐起来。
看着那浑浊的潭水，推了推墨修道：“你还有矿没挖完呢，快去挖吧。等你造好沉天斧，我们也好正式面对华胥之渊。”
墨修握着我推他的手：“何悦，那些事，并不是你做的。”
“可我受了她的益，她做的，也该我承担的。”我扭头看着墨修。
慢慢挪着身子，坐了过去，伸手搂着墨修的脖子，亲了亲他：“谢谢你。可我分得清的，就算当初那灭世大洪水，是原主做的，也没什么。”
“这就是她的布局啊，这样大的战事，她们怎么斗得过那些龙蛇之属的大神。先用避水符将地界能蒸腾的水，全部蒸腾干。然后再突然回落，虽然狠，无差别攻击，可真的很厉害啊。”我搂着墨修的脖子。
呵呵的低笑：“小时候吧，龙岐旭跟我讲神话故事，我当时还问，天上是空的啊，这么多水哪来的啊？而且就算水落下来，涨了洪水，这不是就流走了吗？”
我趴在墨修的脖颈间，在他那里蹭了蹭。
以前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墨修总喜欢蹭这里。
还别说，肉软，温度也正好，还契合。
墨修伸手托着我的腰，免得我往下沉，太累了。
一手压着我的背，将我紧搂着：“可后来应龙不是下界治水了吗？你体内的神魂是应龙，治水你也有功，你不用太过自责。”
自己做的错事，另一个自己来弥补，所以就算没有犯过错？
“何寿说所有的鸟兽都死了，所有的树木都因为太过干燥起火，九州皆裂……”我用力的在墨修脖子上蹭着。
嗤笑道：“除了仅仅存活下来的那些上古大神，还有潜入地底的先天之民，整个地界……”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墨修还想安慰我，我却知道这并不是安慰能起作用的。
慢慢跪立起来，推了墨修一把：“你去忙吧，我也不是以前那个才进入这些事里面的龙灵了。我现在是何悦啊，我一念堕魔，一念成神。”
“其实我做的，和她做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抿嘴朝墨修笑了笑。
吸了口气：“让我自己静一静。”
“何悦。”墨修伸手，在我眼底摸了摸。
我不知道有没有泪水，因为墨修摸了之后，直接就将手卷入了衣袖中，朝我笑了笑：“好。”
跟着直接用瞬移就消失了。
我用神念感知了一下，他并没有用隐身的法子在这周围，这才慢慢起身，朝着先天之民的聚集地走去。
现在神念太散了，我连极光飘带都不引，直接就用走的。
巴山夏天的风景挺不错的，树上有着细细的花蕊洒下来，地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野花。
还不时有着小兽跑过，见到我也不怕，还好奇的要多看我几眼。
更甚至还有几只小松鼠，从我脚面窜过去，还扭头不满的朝我呲牙，估计是嫌弃我绊到它们了。
当然也有蛇，有毛毛虫，有各种鸟，还有很多不认识的虫子。
各种各样的蝴蝶，以及漂亮的鸟。
这些深山，并不是都有路，有的地方，柴比我人都高，还得踩倒一些我不认识的灌木才能朝前走。
我有点艰难的走着，但内心却无比的安宁。
其实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内心真的会很舒服吧。
各式各样的生命，不像原先我当普通人的时候，除了钢筋水泥，各式各样的人，就是待宰杀的鸡鸭鱼。
平时猫猫狗狗的都见得少，小镇居民，不太会养宠物，就算养了，也不敢碰。
龙夫人绿植养得多，她倒是经常抱怨，就住在马路边，灰尘太重了，花开得好好的，也没招个蜜蜂蝴蝶什么的。
龙岐旭总是笑话她，是不是自己想招蜂引蝶啊，还借口说是花。
然后就要被龙夫人收拾几句，可又怕吵着我做作业，最后是气急的，暗戳戳的掐龙岐旭两把，边掐，还要边瞥着我房间门，生怕我看见了。
我走累了，坐在一块长满不知道是什么藤蔓的山石上，摸着那些为了汲取水分，而几乎布满整块山石的根须。
突然有点明白，水对地界有多重要。
九州皆裂，会是多么惨烈的情况。
也有点明白，为什么墨修会羡慕别的情侣打情骂俏，也想全部跟我来一遍。
或许何寿说得对，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心性上，从来都没有正常过。
我对墨修，从来就没有龙夫人和龙岐旭之间那种打打闹闹，也没有龙夫人那种过日子的烟火气，买花、养绿植、做一顿好饭，打打牌，做做美容。
那样才是生活。
更甚至连当初龙灵和那条本体蛇的日子，我都没有和墨修一起过过。
龙灵还会在那条本体蛇做饭的时候，欢快跑过去，搂着他，问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墨修做饭的时间不少，可我从来没有从背后搂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做了什么……
好像就是做好了，墨修端来给我，还得哄着我吃。
龙灵他们看过日出日落，走过巴山四季，我也没有陪过墨修。
我慢慢放软身体，斜躺在这些藤蔓之上。
看着树冠遮挡着的天空，突然感觉自己很失败。
墨修说那个不是我……
可怎么可能不是我，我用着她的躯体，享受着她残留的感情，以及她留下来的神力。
如果没有她和太一之间的感情，就不会有墨修，就不会有我。
就算她做得再不对，可她都预测到了现在这数以万年的太平。
或许，她认为值得吧。
毁灭掉一切，再重新开始。
她留了先天之民，作为希望，虽然失了言。
但太一早有预料，让她的神魂化成女娲重生，由她亲手再次创造了另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