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宣布停下,就地宿营。队员们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尽管夕阳斜照,依然炽烈滚烫,队员们也宁愿在阳光下暴晒,一天一夜的雨林雾海,他们连肠胃骨髓都被潮湿之气沤烂了。像日光浴似地躺在灰色的岩石上,霉气从全身毛孔里散出来。
枪炮拿出药水给每个人。由于丛林之中皮肤奇痒难耐,许多人已经把皮肤抓烂,抹上药水,被火烫了似地哇哇叫喊……痛快地呻吟。这里没有讨厌的蚊蚋,似乎也没有蚂蝗。也许它们也受不了炽烈太阳无情的蒸烤,只有无害的蚱蜢从石缝里蹦出,欢快地跳到深草丛里。
林锐让将岸联系黑岛公司总部的柯本,让另外几个队员去周围警戒并且找些食物回来。将岸和柯本通讯之后低声道,“我们的坐标没有错,但是地图是沿用美军的地图。他们一定是在地图上做了一些手脚,避免这个地方被找到。所以我们实际的坐标和地图上对应不起来。”
“真该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锐低声道。
将岸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的这份精确地图虽然被做了手脚,但是从柯本提供的卫星图来判断,我们的位置和方向基本是对的,那条河确实存在,而且应该不远了,明天我们一定能找到地方……”
林锐也觉得他说得有理,并作了一点挥,“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走错路,但是实际的地形和地图不相符合。所以才导致了我们至今没有找到那条河。我觉得如果是这样,也许并不是坏事,这说明我们已经足够接近秘密基地了……”
“没错,美军的地图之前一直是符合的,但是在这个特殊区域突然失准,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将岸点头道。
太阳已经向丛林上方沉落。他们宿营的空地上竟然拂过一丝凉凉的晚风。外出寻食的两个队员回来,他们这次狩猎颇丰。疯马弄回了一头野猪,其他人找到了野生榴莲。这种东西,当地的猩猩很喜欢使用。
生火烤过的野猪肉,和野生榴莲具有近似木菠萝的特别香味。让这些饥肠辘辘的队员们饱餐了了一顿。吃过晚餐之后,疲倦地躺在这块丛林之中的空地上,静静地恢复体力。
林锐又去看了看谢尔盖。
这就是佣兵作战的困境,大部分时候,他们没有后援。如果带着几个伤病员去继续侦察,是无法完成任务的,必须把他们丢弃,这样,就会影响士气。谁不想到自己受伤生病后的处境呢?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谢尔盖能够挺过今晚。如果他今晚能够挺过来,那么说明给他注射的血清开始生效了,他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就恢复。
如果不行,那就说明抗蛇毒血清没有起效,谢尔盖会继续恶化下去。
林锐转向玫瑰低声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玫瑰是队内唯一有正经医疗资质的队员,他低声道,“蛇毒很复杂,有好几种类型。比如血液循环毒素,像是蝰蛇、腹蛇、竹叶青、五步蛇等。造成被咬伤处迅肿胀、硬、流血不止,剧痛,皮肤呈紫黑色,常生皮肤坏死,淋巴结肿大。
经6-8小时可扩散到头部、颈部、四肢和腰背部。病犬战栗,体温升高,心动加快,呼吸困难,不能站立。鼻出血,尿血,抽搐。如果咬伤后4小时内未得到有效治疗则最后因心力衰竭或休克而死亡。
还有神经毒素,包括金环蛇、银环蛇等蛇分泌的毒素。咬伤后,局部症状不明显,流血少,红肿热病轻微。但是伤后数小时内出现急剧的全身症状,病人兴奋不安,痛苦呻吟,全身肌肉颤抖,吐白沫,吞咽困难,呼吸困难,最后卧地不起,全身抽搐,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比较麻烦的是混合毒素,眼镜蛇和眼镜王蛇的蛇毒就是属于混合毒素。局部伤口红肿,热,有痛感,可能出现坏死。毒素被吸收后,全身症状严重而复杂,既有神经症状,又有血循毒素造成的损害,最后,全死于窒息或心动力衰竭。”
昏迷中的谢尔盖突然醒了,嘴里不断地呼叫,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也许是要水。”叶莲娜低声道。
玫瑰用水壶灌他,他的牙关却咬得铁紧。谢尔盖小腿上的紫斑肿块开始糜烂,流出乌黑的血水,他圆瞪着双眼,却神志模糊。浑身烧就像在烘箱上烧烤,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仿佛看到什么魔怪向他袭击,他全身像在酷刑台上簌簌颤动,他的躯体陡然躬起来,随又瘫软下去,像一条活鱼在滚油锅里蹦跳打挺。……
“嘿!冷静点,冷静点俄国佬,你会好起来的,该死的你必须给我好起来!”林锐按住他的躯体,却最终止不住他的浑身痉挛。
疯马走过去,把叶莲娜拉到一边。“他太痛苦了。”疯马低声道,“如果到明天还是这样,那么他就真的没救了。给他一枪,也许是最仁慈的办法……”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叶莲娜看着他道。
“你是他的同乡。我想也许你能送他最后一程。”疯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道,瑞克下不了手。瑞克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队长。但我们是一个团队,不什么事都让瑞克来承担。这样拖着,对谢尔盖来说是一种痛苦,对我们来说也是。”
叶莲娜沉默着,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谢尔盖。
“我过去经常和俄国佬斗嘴,但我其实还很喜欢这个家伙。”疯马低声道,“没有他,会无趣很多。我这样说并非矫情,我是真希望他能好起来。但如果不行,我觉得该让他走得有尊严。”
叶莲娜咬着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枪。
远处的谢尔盖开始了强直性的痉挛,全身猛烈地颤震,像风中枯叶抖个不停,嘴角上泛起血沫,他的眼睛忽然瞪得奇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连林锐都按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