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谁知道,宫利花趴着没事,刚从桌上扶起来,就彷佛产生应激反应一样,胸前剧烈起伏。
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诶慢”
黑泽刚想探身去够电视机下的垃圾桶。
可喝醉的人哪可能听他的吩咐。
“呕——”
浓烈的气味喷涌了黑泽一身。
“”
黑泽抿了抿嘴。
不可名状的呕吐物淋在两人身上。
宫利花也不在意,倒头便睡,顺势倚在黑泽身上。
湿黏黏湖在一起。
“呵”
黑泽摇摇头, 忍不住笑了。
感觉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恶俗桥段,但在眼下却是发生了。
其实他是能够反应得过来的。
可宫利花倒在他的身上,柔若无骨。
想要避免被波及,就只能将她推开。
一犹豫的功夫,就被吐了一身。
她似乎没吃多少东西。
吐得东西只有一些酒水。
好在宫利花身上罩着一件外套,外套下还有件打底衣。
黑泽将她外套脱去,打底衣还是干净的。
自己身上脏的地方反倒不少。
他从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
细心地替她将嘴唇边残留的黏液擦去。
擦拭的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将手背轻轻贴在宫利花的额头上。
“好烫”
手背传来灼热的温度, 温差大到根本不需要和自己的体温进行对比,就能体感出清晰的差别。
这是生病了吗?
黑泽迟疑想道。
他不敢断言,因为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基本就很难患上感冒发烧,何况是宫利花呢。
黑泽将她扶到床上躺好,用枕头垫高了她的脑袋。
在卫生间打湿毛巾折叠敷在她的额头上。
宫利花嘴里喃喃地说着梦话。
黑泽想了想,也没有走。
给池蕾发了条短信知会情况后,又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储物手环里备用的衣物后。
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看起了书,不时注意着床上的情况。
好在他没有离开。
大半夜的宫利花也一直在折腾。
一阵阵地干呕,但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黑泽不时替她做好清洁工作,更换降温的湿毛巾。
一直持续到凌晨两三点,她的情况才平稳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
宫利花睁开眼。
感觉喉间有些苦涩。
头好痛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看见桌子旁坐着个人,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看书,不时记着笔记,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响。
“有人?”
她下意识一惊。
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 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她缓缓舒了口气,是黑泽。
紧绷的身体又勐然放松。
目光转动, 在自己身上扫过。
衣服还是那件,只是脱去了外套,隐约能闻见一股微微酸涩的气味。
被垫高的额头上贴着冰凉的湿润毛巾。
窗边的垃圾桶里堆放着许多纸巾团。
她很快意识是自己喝多了,黑泽跑来照顾自己。
眼神又回到书桌前。
黑泽学习得很专注,眉宇间能看出几分倦意。
在她怔怔出神的时候,黑泽放下笔,习惯性地往床上看了一眼。
“花姐,你醒了?”
“嗯。给你添麻烦了,你怎么来了?”
“池姐说联系不上你,就让我来看看情况。花姐,生病了少喝点酒啊,我下楼去给你买点退烧药吧?”
“不用麻烦了,我这不是普通的发热症状。”
宫利花被黑泽从床上扶着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浑身乏力。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发现黑泽担心的目光,她连忙舒展了紧蹙的眉头。
其实不用宫利花说,黑泽也很清楚,她的身体肯定出现了某些异常。
像两人这样身体素质强悍的人类, 自带的免疫能力相当强,怎么可能因为趴在桌上睡了阵子就寒气侵体感冒发烧呢,那未免太不科学。
“阿泽,我身体已经好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宫利花咳了两声,压抑住浑身紊乱的灵能,柔声说道。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黑泽在这儿忙活了一夜,也没休息,她怪自责的。
虽然身体因为某种原因出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但自己一言不发独自酗酒也是事实,又给人添麻烦了呀。
“没事,还不累,我就留这儿,陪花姐你做个伴。”
黑泽摇摇头。
尽管部长似乎没有向他解释具体情况的意思,但他见她神态中流露出的虚弱。
也不可能真就把她留在这儿不管。
父母从小就教导黑泽与人相处,不能把他人的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关系的维系是双向的。
可是因为宫利花身份太高,他平日里好像也没啥能替她做的,一直以来都是承她照顾。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稍微做点什么。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逐渐开始泛起亮光。
喳喳的鸟鸣声从远处响起。
“花姐,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下了楼,空气冰冰凉凉,凌晨的寒气还未彻底散去。
黑泽发现时间还是有点太早了。
于是多跑了些距离,买齐了想要的材料和物品。
回到楼上,发现自己匆匆出门,又忘记问她要钥匙,于是只得让梦魔故技重施。
进了客厅,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应该是在洗澡。
毕竟昨天喝完酒,半夜又不断地干咳呕吐,身上的气味自然说不上好闻。
黑泽在厨房开始处理食材,准备炖锅冰糖雪梨。
梨和有糖分的东西都具有解酒的作用,还能清热降火,虽然不知道对缓解她身上的难受有没有作用,但姑且试试吧。
说来,还真是令人担心啊,突然身体就垮了,太奇怪了。
明明可是能依靠身体素质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部长啊,这里指网球。
黑泽一边思索着,一边拿着手机依靠网络工具搜索制作步骤,以前还没有自己动手做过。
这间公寓虽然不常住,但橱柜里各种厨具和调料都一应俱全。
处理好雪梨,川贝,陈皮等食材后,逐一倒入沸水中炖煮。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的宫利花从浴室里走出,倚靠在墙边,静静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
一切都做完,趁着炖煮的时候,黑泽提议量一下体温。
宫利花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黑泽捏着医用温度计,看着上面的刻度,咽了口唾沫。
“”
好家伙,直接超出了42c的上限检测范围。
黑泽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我们去医院看下吧?”
“不用了,我就躺两天休息一下你可以理解为和我个人的一些修炼状况有关,去医院没用的。”
宫利花摇摇头,解释说道。
“好吧。”
黑泽点点头。
如果是修炼状况的话,他好像也不好提什么意见了。
部长肯定比他更清楚。
“希望能早点好起来。”
“呵嗯。”
宫利花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
说实话,心情很烦恼,但身边有人照顾确实让情绪好转了许多。
她暂时不让自己想得太多。
避免将自己的低落情绪传染给黑泽。
“想劝你回去估计也是劝不动了,等会你就在我房间里补补觉吧。”
宫利花说道。
“沙发就可以了。”
“上床睡吧,放心我看过了,没吐床上,不脏。”
“我没有这个意思行吧。”
黑泽犹豫了片刻答道。
他带了梦魔过来。
梦魔催眠一下,让他进入深层睡眠,一两个小时就能补充满精力。
中午抽个时间回去把酒店的小闪灵和姆姆带走。
他也能够理解宫利花为啥不和往常一样在办公大楼顶层休息,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虚弱的姿态吧。
他暗自心想。
又过了半小时,一同喝了些炖煮好的冰糖雪梨后,黑泽躺在床上。
昨天修炼了一天,晚上又一直没睡,他的确有点乏了。
伴随着梦魔弥漫出的紫色能量,他缓缓进入了梦乡。
“”
“哈——”
黑泽从床上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他发了会呆,宕机的脑袋逐渐恢复意识。
想起自己是来花姐的公寓照顾她来了。
抓起身边的手机一看时间。
“”
好像睡过头了一点。
他原本预计是睡两个小时的,足以恢复精神即可。
但他忽略了自己往常的生物钟,没人喊他,一下就睡了四个小时,睡到中午了。
想到这里有点懊恼。
该设个闹钟的。
他走出房间。
看向客厅。
宫利花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举着个手机,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泽早就敏锐地意识到她情绪上的低落,只是察觉到她似乎不愿意对此多说些什么,于是也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咳花姐,中午了啊。”他挠挠头,走到她的身边。
宫利花听见他的声音,收起了手机,无神的目光再度恢复光芒。
“是啊,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了。”
“花姐你这儿有多余的牙刷吗?”
“你在浴室洗手台下面的柜子找一下,应该有一两支。”
“好。”黑泽向着浴室走去,一边说道。
“花姐,午饭想吃些什么,我等会买菜去。”
宫利花随口报了几样菜名。
“闲着也是闲着,下午我给你讲讲课吧。”
“这几天我休养一段时间,联盟那边的工作暂时交给别人处理了。”
“花姐那些基础还没有忘记吗?”黑泽揶揄问道。
“可别小瞧我。”
出门的时候,正巧撞上邻居。
带着女儿的妈妈在他带着口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大概是发现这间平时没人住的公寓的住户,模子里有几分眼熟的感觉。
彼此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走到楼下,这次黑泽带了门禁卡和钥匙。
先坐车返回酒店。
一推开酒店房门,就听见客厅里依旧在播放着动画。
小闪灵是看了个爽。
桌子上到处散落着零食的包装袋,多半是通宵吃零食看电视了。
黑泽想说些什么,但又一想到是自己走得太匆忙,结果彻夜未归,指责的底气也不足了。
“你呀你下次记得睡觉。”
黑泽伸手在它脑门上弹了两下,以作惩戒。
你看旁边的姆姆精神气就比小闪灵好很多,一看就是自律的孩子。
收拾好个人物品,带着两只精灵出门。
房间也没有选择退,继续订着吧,省得之后回来还要更换房间。
他这些天就在宫利花那休息,可以睡客厅。
一方面,四五十摄氏度的体温确实太吓人。
虽然宫利花已经解释了是修行方面的状况,但他还是很难放心得下。
她是外来人,身边似乎也没个亲人朋友照顾,万一不小心嘎了都没人知道的。
另一方面,宫利花趁着这个时间能给他传授很多作为精灵师的基础知识。
他先前的揶揄只是在开玩笑。
作为大师级精灵师,宫利花理所当然在这方面比普通的学馆教师懂得更多。
毕竟她不是纸上谈兵,境界高深,黑泽遇到的很多疑难都是她过往走过来的。
而且他还有点隐晦的小心思,宫利花忙着投入到他的教学里,或许会从低落中慢慢走出来。
一举三得了。
远在星球的另一端。
深夜。
米兰联邦,黎曼数据中心。
这是一座建于首都圣灵顿的超大型信息库,每一秒钟都有数以千万记的数据流传进传出。
通过数码觉醒的蚁族的力量,数据中心实现了云计算阶段的进一步升级演化,精灵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囊括了当今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联系成网状的数码蚁族,服务器算力资源得以优化,各种软硬件的资源在一种庞大意志的灵活调配下,分配给用户进行使用。
无论是普通市民的上网需求,还是通过中转虚拟机管理另一个位面的亚空间,这种结合数码精灵的数据中心都能够进行高效管控协调。
黎曼数据中心的一间办公室内。
一个金发男子翘腿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站着的是黎曼数据中心的主任泰森斯。
“那么汇报一下你这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成果,泰森斯主任。”
“好的,克拉克斯先生。我们的程序员调出了事情发生前72个小时,在贝尔法思02特区空间的所有的数据,基本可以排除所有外界网络入侵的可能性,我们的保护伞系统能够构建起这颗星球上最完美的信息茧房,在不令我们察觉的情况下,突破保护伞系统的势力是不存在的。”
“我要你检查的那些终端设备的情况呢。”
“没有异常的聊天记录,不过有些国家的代表人员使用手机设备的频率明显过低,他们似乎在有意识地减少智能设备的使用,布瑞迪许,海华,卢西雅,樱岛”
“呵,接着说。”
“我们还对局域保护终端设备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在工程师的努力下我们对当天指挥区区域实现了拟真模拟,保护层确实是出现故障破损,而且我们在数以千计的模拟实验中,还有了意外地发现您看这里。”
泰森斯主任划过手中平板,呈给金发男子克拉克斯。
“有什么问题吗?”
平板中的画面是一个零件的爆炸图。
当天的意外事件发生后,米兰联邦第一时间对现场进行了封锁。
场地中的任何信息都被扫描仪记录下来,然后汇总到数据中心构建成体系。
通过全球独一档的先进数码技术,米兰联邦甚至能近乎100%地拷贝出那一个时间段的虚拟世界。
可惜是意外发生后的虚拟世界,否则就无需大费周章地调查了。
但这已经很了不起,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像米兰一样实现这样伟大的技术。
通过虚拟世界,数据中心的工作人员能够把所有因为爆炸散落的碎片粉末编序重组,然后依照相关的位置,破坏深度等等信息逆推在时间线之前的损坏过程。
克拉克斯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看不懂模拟动画中的含义,但他能读懂泰森斯的语气,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继续说下去,谈重点。”
“您也清楚,为了实现相应的功能,目前所有的局域保护终端都不可避免地出现单向透过的特性,哪怕是我们的劳拉保护终端,换言之,从内部造成的侵入效果和从外部造成的侵入客观来说是存在细微差距的,由于现场的能量烈度太高,这种细微的变化正常情况才是该被抹去的,但我们的劳拉保护终端对传输节点进行过加固,所以还是能从这几块节点零件中发现蛛丝马迹,您看这几张扫描图”
看着演示视频中闪烁着深红色光点的零件,克拉克斯沉吟了片刻。
“泰森斯主任的意思是,海华自导自演了这出戏码?你对此有多大把握?他们的北境之花现在可是在重症病房里昏迷着呢。”
“不不不,克拉克斯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目前我们这边只能通过数据分析猜测劳拉终端的故障是在内部通过某种手段入侵的,但不能排除是其他势力的手笔,卢西雅的网络技术不如我们,但在机械硬件层面却是和我们不逞多让。所以目前很难给出定论,调查难度太高,御守级能量的破坏力您比我更加清楚,策划这起事件的人的手段很精巧,用了最小的代价达成效果,同时还计算好了实时的环境能量级别,精灵对战的余波能够替他们做好清扫工作。
“而且就算我们能够公布具体的数据调查报道,作用也不大,依靠数据是无法说服记者的”
克拉克斯按了按眉头,脸色阴沉。
他知道泰森斯想说什么。
除非他们能拿出近乎铁证的调查结果,否则其他国家的公民不会轻信他们的调查报告。
但偏偏御守级能量的破坏力实在太强,能够利用的信息严重不足,只能通过蛛丝马迹进行大致的推理,可是推理猜测肯定无法让外面那群时时刻刻想报出大新闻的记者们和关注世界赛十亿的观赛者满意的。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一场米兰联邦对海华最强天才的谋杀。
米兰联邦的嫌疑当然不能排除。
如果克拉克斯自己不是调查这起事件的总负责人,而是一名普通的米兰公民,或许也会认为是联邦打击海华的手段。
有各种高精尖仪器禁运政策,制裁封锁在前,这次恶件的发生似乎也是能够理解的,效果是类似的,只是性质上恶劣些罢了。
可克拉克斯知道,在世界赛上做手脚,付出的代价远比普通人想象得更加沉重,基于一种通识规则。
楼晴是海华第一天才,海华下一个时代的领军人物。
中央医院目前传来的初步诊断结果是她的灵能出现不可逆崩溃,术后最好的结果是保住性命,但精灵师生涯无疑是要中止了。
从常理来说,牺牲掉这样一个天赋哪怕是他们都有些忌惮的顶级天才,无疑是不智的,如果是海华联盟在操作,他们权衡利弊的考量是什么,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无法理解,或许是其他势力在暗中作祟?卢西雅?亦或是他们的盟友布瑞迪许,樱岛,千枫?
一切似乎陷入僵局。
克拉克斯掰了掰指节,思绪如同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