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云深和宋恩佑两人身着夜行衣,直奔数里外的翠云庵。
“你在我们身边安排了人?”路上秘云深问道。
宋恩佑点点头,“我毕竟是水西安氏土司王爷的二世子,怎么能一个人出行。所以出了黔地一直有人跟随。”
“我都发现了,先生和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
被人跟随的事情,秘云深都发现了,林兰楼和李吹笛自然应该早就发现了。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
“他们肯定知道,秦大人应该早就告知他们了吧。”
“此去翠云庵有危险,你还要随我前往?”
宋恩佑有些吃惊地看了看秘云深,道:“不危险我们来干嘛?”
秘云深笑了笑,他的笑和林兰楼有几分神似。温和又意味深长。
他们很快靠近了翠云庵。
整个翠云庵看上去倒也清明,并无什么诡异迹象。
两人仔细查看了周围的地形,选了个地方跃上了院墙。
夜晚就有一点好,只要是有亮光的地方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他们看到远远的一处凉亭里有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抚琴。
“紫藤花下倾杯处,醉引笙歌美少年。”
这句话说这位白衣美少年恰如其份。
这个白衣少年醉没醉不知道,可是凉亭外确有紫色花流泻如瀑。
少年也确是蛾眉螓首明眸皓齿的美少年,风流如画。
秘云深和宋恩佑仔细看了院内的地形,从墙上一跃而下。
在他们还没落地的时候,只觉得四面数点寒光,两人赶忙冲天而起。剑已出鞘。
只听白衣少年的声音道:“将他们拿下。”
宋恩佑道:“走。”
两人知道暴露了,直往后退,跃上了墙头,却被飞射过来的暗器逼落了下来。
黑衣人已经冲了过来。
秘云深和宋恩佑背向而立,长剑挥动抵御绵密射来的暗器。。
黑衣人近前时秘云深正待冲过去。
宋恩佑拉住他,甩手扔出霹雳弹,道:“走。”
两人凭借浓烟的遮蔽翻墙而过。
他们出了院墙,催动内力飞奔至于一处开阔处停了下来。可惜并没有人追出来。
等了一会,见远远有两个人影掠过来,竟是李吹笛和林兰楼。
李吹笛远远叫道:“回去。”
秘云深和宋恩佑只好讪讪跟着回去了。
林兰楼问道:“看到什么了?”
“一个白衣美少年,在弹琴。”秘云深抢着回答道。
“比你还美少年?”
“这个少年和云公子不同,他清瘦些,更稚嫩,看上去是个未到弱冠的少年郎。不知道为何,我怎么觉得他气定神闲,到底是不是秋水山庄的少主不知道。”宋恩佑道。
林兰楼点了点头,看了看李吹笛。
“这个无良少年还想抓住我们。他们在翠云庵布置的很用心,看上去安全的地方,进院后都是暗器。”秘云深道。
林兰楼忍不住微笑了,“你们夜闯人家宅院,抓住你们也是应该。”
“我看到他那样,我就想进去揍他。”
“为何?”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进去揍他。”
宋恩佑听秘云深说想揍他,笑了道:“那个少年半夜弹琴。一脸的稚气还摆出老大的神气来。”
“希望你们有机会揍他。”林兰楼道。
清晨,天地间的一切都很耀眼,树叶,阳光,河水。
翠云庵的大门洞开着。
因为他们知道了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李吹笛和林兰楼进了门以后,所有的人就被挡在了门外。
拦住大门的人举止很温雅,秘云深和宋恩佑都没有机会动手。
李吹笛示意他们后退,在外面等他们。
跟在后面的秋水山庄的十余名黑袍人自然只能默默地退后。
自始至终秋水山庄的二小姐金胜寒都没有出现。
林兰楼回头对着秘云深点了点头。
进了翠云庵不动手是不可能的,不打也是不可能的。
有暗算也是正常。
当然不一定奈何得了他们。
可怕的不是这些,是他们两人总是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让他们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过。
翠云庵此时竟没有一个闲人。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这两个人的到来。而原来庵中的人似乎早已遁去。
似乎只留有挟持了秋水山庄少庄主的劫匪在庵中。
可是劫匪个个武功高超,看上去似乎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穷凶极恶的气质没法掩饰,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因为整个翠云庵里根本没有什么杀气。更没有什么阴森渗人的布置。
他们昨晚仔细查看了秋水山庄二小姐给的布置图,却并没有发现图中所示的危险。
二小姐是如何发现诡异和所谓的陷阱机关的?难道他们曾经来过被击退?
李吹笛和林兰楼不禁起了疑心,这伙人此时到底想做什么?
就是想跟秋水山庄的二小姐要一样东西?
二小姐昨夜就已经将他们要的秋水山庄的天字牌给了李吹笛。
天字牌到底有什么用李吹笛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找到劫匪,将天字牌给他,将被囚禁的少庄主救出来。
这伙人想要什么直接跟二小姐要就是,或者直接让二小姐来翠云庵,硬抢就是,何故要拐弯抹角让他们带着天字牌前来救人?
他们二人问了金胜寒,金胜寒欲言又止。
一般不说谎的人话极少。金胜寒就是那种话极少的人。
两人闯过了正殿,直奔后院而来。
一路上几个黑衣侍卫像是专门来迎接他们的。没有人动手。
果然,如秘云深所说,他们看到了一个凉亭,有一个白衣美少年正在抚琴。
白衣少年似乎完全不知道周边有人,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境。闲适优雅,还有几分沉醉。
李吹笛从怀中取出一小片纸张递给林兰楼。
林兰楼昨夜就已经看过纸张上的画像。此时又展开看了看,道:“应该是这个少年。”
“好像也没有第二个少年。”李吹笛道。
“走吧,过去看看。”
两人在凉亭外面远远地停住了,他们非常耐心地在等少年一曲弹完。
“轻生本为国,重气不关私。恐君犹不信,抚剑一扬眉。”
看上去这个孩子应该是个大气的孩子。
林兰楼悠闲一笑。
李吹笛略略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这个孩子如果是金宥宝的话,就是他的儿子。“你看他是否有些像我?”
“有几分模样。就是太远了些,看不真切。”林兰楼道。
林兰楼和李吹笛二人的样子倒有几分走亲访友的样子。一个悠闲,一个有些局促。
一曲终了,李吹笛道:“请问阁下可是金宥宝?”
少年猛然起身回头,李吹笛愣了一下,这个孩子一脸稚气却也说不出的冷峻,眼睛里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突然间,亭子里出现了四个黑袍侍卫。一言不发,直奔李吹笛和林兰楼二人袭来。
李吹笛和林兰楼二人不约而同向后一滑,滑到一处开阔处,摆开了奋力一搏的架势。
这四个黑袍侍卫看来是他们最后的底牌,因为他们的武功的确厉害。看一眼就知道,个个都可以说是江湖的顶尖高手。
林兰楼道:“吹笛,凝神对敌,少主没事。”
李吹笛剑花顿起。他们可不是江湖小辈,他们可是江湖气象万千的大家。
林兰楼在对方到近前的时候起始便是一招风伴流云,身如大鹏展翅。李吹笛却是一招龙战于野。他气势刚猛为林兰楼封死了所有的空门。
亭中的少年惊诧万分,奔至亭子外面,又退了回去。
林兰楼眼角一撇,便知亭中有异。
四个黑衣侍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一招烈火腾云用的恰到好处,可是配合总是有点差强人意。
第一招堪堪避过,等李吹笛到第二招的时候,四个黑袍侍卫便被牵制,因为林兰楼又用一招将李吹笛的空门全部封住。
李吹笛毫无后顾之忧地奋力击杀。林兰楼抵御了所有的冲杀者。
两个人的配合就这样毫无章法,也无漏洞。
两方对阵,最怕的是一方被另一方牵制,毫无主动击杀的机会。
此时场中的情形就是如此,黑袍侍卫被李吹笛和林兰楼牵制。
只听咚的一声琴声,白衣少年竟然抚动琴弦稳住了四位黑袍侍卫。
侍卫精神大振,四人突然化身为虹,如同一体鱼贯而来。
李吹笛冷哼一声,嘴角带笑,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此时他一反刚猛招式,用了一招最普通的声东击西。在他最为舒缓的时候,那一定是林兰楼一击即中的时候。
此时林兰楼用的是一招龙战于野。这一招刚刚李吹笛用过,此时林兰楼用的虽然是同一招但是看上去却是截然相反的效果。
只听得琴声又变,四位黑袍侍卫招式又变,四人四散开来,用的是一招风霜碎影。
这一招本是峨眉派的武功,却被四位黑袍人练的炉火纯青。从四个方向虚实而来。
好在林兰楼不为所动,专注自己的一招雨燕掠波,跃出圈外。
圈内李吹笛不管他们虚实,一视同仁,用的是山高林密,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
林兰楼在圈外便可随意对四人形成威压,四人不得不回身应付。
对阵也要讲究战略。
李吹笛却没有乘胜追击,他倒想看看白衣少年还有什么招数。
此时两人的招式合起来也不过才区区四五招。
再陪他们四五招,不超过十招也未尝不可。
琴声果然又变,变得如同迅疾的十面埋伏的曲调。
林兰楼心领神会,用了一招顺水推舟,给四位侍卫应变的机会。
可是黑袍侍卫的一招星开碧落激怒了李吹笛,他再不想给他们机会。只见他衣袂飘动,用的是一招风雨如晦。
这一招需要十成的内力。
林兰楼心中大惊,手下不敢怠慢。
一方面护住李吹笛,一方面五成的功力试图驱散黑袍人,他担心他们被李吹笛震断心脉。
却还能腾出一手,一只短剑直奔白衣少年射去。
少年的琴弦砰然有声,似乎断裂。
若是少年的琴弦不断,受琴声催动的四个黑袍人怕是要命丧当场。
几乎是在同时,白衣少年拔出长剑,从亭中跃出,直奔场中而来。
李吹笛拍出一掌,震飞一人,又一掌将另一人逼退。
剩下的两人已经被林兰楼的利剑所伤。
此时白衣少年白衣胜雪,李吹笛玄衣如甲。两人很快就交上了手。
林兰楼却只默默地退后,看着两人上下翻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