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当日,金陵城落了一整天的冷雨。
到了晚间雨势越发大了。
往年元宵,宫里张灯结彩流光溢彩的,此时的宫内只有太和殿里灯光如昼。
夜雨裹着寒风,太子妃领着五个小郡主进了太和殿。
这些小郡主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刚会走路。
除了大郡主和二郡主幼时得到父母的格外宠爱,其他三个小郡主都是降生后就由宫女和乳母带着了。
平日见上一眼父母都难,更别说见皇上和太后了。
岁首的时候,周皇重病,太子只领着诸皇子祭了祖,宫内没有任何庆贺。
此时周皇的身子刚刚有点起色,至少可以坐着了。
太后提议宫内办个小型的晚宴。
生怕太后和皇上看到她带着的都是郡主而迁怒太子。太子妃原本是不打算带着孩子来磕头的。
但是太子表示,皇上的病情刚好一些,小孩子最是使人开怀了。他们的五位小郡主都乖巧可人的,周皇定然不会厌弃的。
大殿里,只有二王妃指挥着宫女给周皇把座位垫的厚实些。
这次晚宴,除了周焰和周煊夫妇以及周烁,其他成亲的没成亲的皇子公主都受邀参加了。
“太子妃!”二王妃看到太子妃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前,给太子妃行礼之后就蹲下身来一个一个小郡主的抱了抱。
“真好!箐儿都成大姑家呢……蓓儿真是可爱……”
二皇子夫妻成亲后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二王妃对孩子就格外喜爱了些。
“筝儿怎么没来呀?”二王妃笑道,“还是刚出生的时候见了一面,现在可是更可爱了……”
“她睡着了呢……”太子妃笑着回答,“小孩子爱哭爱闹的,怕吵着父皇和皇祖母呢。等明年大一些再出来呢!弟妹若是想她了,随时都可以过去看她呢。我和殿下最近忙的厉害,都没顾得上她呢……”
“好!”二王妃笑道,“等明个我就去看看这个小侄女。”
两人轻声细语的,小郡主们也都是文静乖巧的,宫女们有序的忙着,整个太和殿一团和谐。
只是这种和谐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余美人母子的到来打破了。
余美人虽然只有母子俩,但是三个乳母,四个丫鬟,再加上两个婆子,四个小太监,排场要比太子妃大的多。
余美人的孩子十六皇子周钬也是刚刚会说话,正是淘气的时候。
“她们!”周钬指着小郡主。
余美人下巴一抬对着周蓓道:“过来,给你小皇叔玩玩!”
周蓓鲜少出门,很是怕生,听到有人叫她就在了乳母身后不敢露头!
“瞧!瞧!”余美人对着太子妃不悦道,“好歹也是我们大周的郡主,怎么就这么上不了台面!”
“小孩子懂什么呢!”刘贵妃领着一众后妃以及宫女太监声势浩荡的进了大殿,“余妹妹又何必跟个孩子置气呢。”
“孩子是不懂事。但那也是大人教的啊!”余美人看了一眼刘贵妃缓缓上去勉强行了个半礼,“贵妃娘娘见谅,臣妾生了十六皇子之后,就一直腰疼,遇到这样的阴雨天就越发的疼了,不能行全礼还望贵妃娘娘见谅!”
“起来吧!”刘贵妃盛装出席整个人雍容华贵俨然一副皇后的派头。
“见过贵妃娘娘!”太子妃压着火气领着五个女儿和二王妃一起给刘贵妃行礼。
“太子妃啊……”刘贵妃望着太子妃又将她身边的女儿看了一遍,“你看,你多有福气,这些小郡主一个个的都是美人坯子,长大了哪一个不都是倾城倾国!”
“可不是嘛!”紧着刘贵妃的淑妃娘娘叹息,“别的不说,就说我们玖煊娶的那个李家千金。那可不就是倾城倾国,就为了她,九殿下一下子就让了三座城池给齐人啊。听说那李玉颜不但不感激玖煊为她叛国投降,还移情别恋的爱上了那个齐国小皇子!你们说这可不是实实在在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嘛?”
“你说什么!”太子妃顿时涨红了脸,“淑妃娘娘,如此军国大事,你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
“你这太子妃是怎么当的?”娴妃讥笑,“生不出世子就算了,怎么连为太子殿下解忧这样最起码的为妻之道都做不到了呢?”
“你们到底说什么?”太子妃顿时急了。
太子和皇子曾派人去除掉周焰和宣德侯一直也没有回音,这些日子太子妃都是在宫里部闭门不出的。这几日太子每日都回的很晚,天不亮又走了。她也没有细问。
知道周煊被放出,齐人只扣留了李玉颜,太子妃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周煊没事,齐人那边就可以顶住了。只要除掉周焰和宣德侯,以后太子就在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煊会为了李玉颜投降!
他之前明明都不愿意娶她的,难道真的把她当成韩玉颜了?
还是说周煊得了失心疯了。
“我们也没说什么!”刘贵妃笑道,“都是外头一些愚民说的。是谣传也说不定呢!”
“齐兵已经占下武阳又进入通州了!”淑妃满脸鄙夷,“听说是我们的九殿下带着齐兵入的城。九殿下还说了,通州,泗州和朗州本就是他的封地,他救自己的王妃别说几个城池了,就是齐人要大周他也不会眨眼睛的。”
“他真这么说?”余美人一脸的震惊,“听他这口气,大周是他的?他这是大逆不道!”
“住口!”随着一个声呵斥,太后在两个年长宫女的搀扶下缓缓的步入大殿。
“国难当头,你们平日不祈福保在外的将士平安就罢了,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你可知罪!”
太后沉着脸伸手指向了余美人。
“臣妾知罪!”余美人愣也不打的跪了下来,“臣妾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几位姐姐说的。臣妾只是替九殿下不平。”
余美人深知太后宠爱周煊,想摆脱嫌疑。那就只能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反正太后素来不喜欢刘贵妃的,她说说也无妨。
“谁知道的!”太后沉着脸,款步走向了座位,“给哀家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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