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姜桓已经拿到了需要的东西,方才说话的士子,赶紧问道:“王爷,我们能走了吗?”
走,姜桓大有几分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架势,瞬间就变了脸:“往哪走?”
“如此明目张胆的践踏大宣律法,本王身为考官,岂能轻饶?”
士子浑身一个激灵:“王爷,您不是说您和开阳王……”
姜桓冷笑:“不错,本王是说过,本王和开阳王是朋友。”
“不过很可惜,那些都是骗你们的,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这个。”
他抖了抖手里墨迹未干的三份供词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来人,将他们三个关起来,严加看守,等拿了涂达茗,一并问罪。”
见三人失魂落魄的被拎了出去,姜桓从袖筒里摸出一支黄金令箭:“拿上他,立即出发。”
“先派人知会京都四门,闭关落锁,万万不可让涂达茗跑了,再去开阳王府抓人。”
“本王带着供词,先去宫里等他,记住,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当日姜桓把真相说给姜无界后,修改考题的同时,姜无界也给了他这支令箭。
对这等动摇国本的大事,姜无界自然火冒三丈,他告诉姜桓,只要证据确凿,就能拿人。
这也是姜桓费了这么大劲,拿到供词,又让涂达茗蹦跶了这么久的原因所在。
开阳王府。
此时的黑斗篷,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淡然,言语之间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他气急败坏的看着涂达茗:“姜桓甚是狡猾,竟临时换了考题,肯定是事先知道了什么。”
“我们的计划全完了,恐怕现在那三个人,也都落到了姜桓手中。”
“若姜桓动了大刑,他们很快就会将你供出来。”
本来还做着干掉姜桓美梦的涂达茗,表情瞬间凝固:“这……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黑斗篷想都没想:“为今之计,就是趁姜桓还没拿到证据,你赶紧离开京都。”
“离开京都后,你就找个深山老林躲藏起来,藏好了,派人知会我一声。”
“我这边会尽量拖住姜桓,尽量让此事不了了之,等风声过了,自有你翻身的一天。”
涂达茗似乎更紧张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黑斗篷沉声道:“姜桓想拿到口供,必然要动用大刑,这需要一些时间。”
“拿到证据以后,他还要进攻请陛下下诏,才有抓捕你这当朝王爷的权利。”
“你就要趁这段时间,逃出京都,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涂达茗狠命的点了点头:“现在也只……”
他才说出了几个字,院外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包围开阳王府,拿下开阳王。”
黑斗篷周身一颤:“怎么来的这么快,你快走。”
他的话刚说完,沉重的脚步声,就已到了门口,接着,房门就被人狠狠的一脚踹开。
黑斗篷暗叫了声不好,赶紧放弃涂达茗,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房中的密道。
冲进门的护卫只见一个黑影一闪,就消失了踪迹,而涂达茗则直愣愣的还杵在原地。
而只接到捉拿涂达茗任务的几个护卫,只是稍微嘀咕了一下,却没有深究和追赶。
半晌,他才仿佛找回一丝神志:“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本王王府,该当何罪?”
领头的护卫沉沉的笑了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王爷的威风。”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令箭,轻轻的晃了晃:“陛下有旨,请王爷入宫回话,这就请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涂达茗满脸死灰的笑了笑:“那就走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狠命的朝自己的脖子划了上去。
现在的形势他很清楚,若是他能跑出京都,黑斗篷可能还会想办法救他一命。
但如今的他,已经是瓮中之鳖,黑斗篷不会为了一个废物,去冒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险。
非但如此,他还会希望涂达茗尽早死去,如此才不会泄露了他的秘密。
至于去揭发黑斗篷,涂达茗是万万不敢的。
被姜无界问罪,死的只是他一个,而若得罪了黑斗篷,涂家满门恐怕都要灰飞烟灭。
思来想去,他最终也做出了和当时涂越一样的选择,用自己的死,换全家人的生。
但领头的护卫,明显早有准备,飞起一脚就将涂达茗手上的匕首踢飞了老远。
他嗤嗤的笑了笑:“开阳王不要激动,我家王爷还在宫里,等着王爷前去品茶呢。”
说着,他的笑容也变成了戏谑:“卑鄙小人,想这么容易就死,美得你,带走。”
京都皇城,宫廷大内。
看着跪在地上的涂达茗,又看了看姜桓手中的供词,姜无界顿时双眼喷火。
他咬着牙对涂达茗道:“朕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桓儿跟朕说起的时候,朕还不信,直到桓儿进宫前,朕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
“你们涂家自大宣开国以来,就被封为铁帽子王,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荣光。”
“历代先皇更对你们涂家恩赏有加,几次加封,荣宠至极。”
“朕对你父涂越,向来如同兄弟一般,推心置腹、亲密无间。”
“没想到你竟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说,大宣如何对不起你,朕如何对不起你?”
“你不顾大宣我安危,行此丧心病狂之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荣宠至极,涂达茗不禁嗤笑:“姜桓逼死我父王,我这么做,不过是想报仇罢了。”
想想涂越生前种种,念起旧情的姜无界长叹了口气:“涂达茗,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涂达茗还未说话,脸上挂着红晕的姜铠,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他一改往日的温润,看着涂达茗的眼神中,都带着细碎的冰屑;“父皇,儿臣都听说了。”
“不管父皇想不想听,儿臣也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我等读书人说句话。”
“我等寒窗十载、慈姑悬梁,为的就是求个平等的机会,在天下士子面前一展经纶。”
“若没有父皇和大哥这暗度陈仓的妙计,使得那三人登科,全天下的读书人会作何想?”
“开阳王此举,非但目无朝廷法纪,更让天下士子寒心,身为王爵,着实令人齿寒。”
“非但如此,他竟还鼓吹什么想借此事,向大哥复仇,涂越死有余辜,何来复仇一说?”
“依儿臣看来,他涂达茗报仇是假,别有所图才是真的。”
“儿臣请父皇立即将涂达茗处死,否则此事传扬开来,丢的将是父皇您的脸。”
“当然,儿臣就是就事论事,究竟该如何处置,还请父皇定夺。”
姜桓呵呵一笑:“好,小八,说得好。”
涂达茗满是死灰的眼睛,十分不屑的瞥了姜铠一眼:“哼,陛下,祁阳王殿下说的是。”
“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一死,还请陛下成全。”
就在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你当然罪孽深重。”
“你当然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