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卫室里的韩毅，郁闷的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
“劫过九重城关，
我座下马正酣，
看那轻飘飘的衣摆，
趁擦肩把裙掀……”
韩毅知道这首歌叫做《盗将行》，此时出现在这个时空，一定也是吴楚之那个逆徒的手笔。
不过你丫将这首歌拿来做公司的产品宣传曲，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看着桌上的台历，也是果核公司的制作的，让韩毅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到处都是吴楚之的影子。
就连之前卫守才神神秘秘交代的一些要点，都是和果核相关。
真是阴魂不散啊！
其他的也就算了，卫守才最后还说，“晚上不要吃的太饱，果核公司一般会将食堂的剩菜打包，给门岗都送上一份。”
我，韩毅，堂堂国家大基金掌舵人，会稀罕那两口剩菜？
韩毅愤愤的用叉子戳着饭盒里面的清炒凤尾，咽了一口唾沫。
“果核的食堂都是十荤八素的自助餐……”
韩毅叹了一口气，扯过桌面上的台历看了起来。
才下午6点过，这个时候看书，被人看见了并不好，当班的第一天还是得规矩点。
等到晚上8点以后，没什么人了，自己可以安心的看。
吴楚之这公司做得挺有心的啊，将重要的考试，全部列在台历上面。
这一招放在后世稀松平常，但是出现在这里，确实是奇招。
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这样的功能并不鸡肋，也会获得学生的好感。
韩毅翻到了前面，从红色扉页看起。
除了日常的四六级考试倒计时提醒外，台历的另外一边用红色做背景，白色粗体字体在中间留下了一句话，
“我们将重新定义个人计算机！”
“还有15天”
最底部是一行小字：
“果核科技2001年产品发布会丨2001.11.11”
韩毅来了兴致，开始一页页的翻下去。
还有14天：当我们买电脑时，我们到底在买什么？
还有13天：在一个完美主义者的眼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还有12天：在人们习以为常并且不再奢望有所改进的地方，敏锐而又勤于思考的果核人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还有11天：真的存在对美完全迟钝的客户吗？
还有10天：消费者对于品牌的感性认同和习惯性接受，本质上到底是不是非理性的？
还有9天：为什么同样是华国南方工厂生产的皮包，在贴上欧罗巴品牌后，就能多卖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
还有8天：患有不可救药的工匠情节的果核人们，在浮躁的时代，如何取舍和自处？
还有7天：那些自称“等我们有钱了也会尝试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的企业，为什么最终都没有尝试任何不一样的东西？
还有6天：个人计算机在华国普及的伟大进程中，哪一个群体被我们选择性的遗忘了？
还有5天：严重受限于相同的工业标准，戴着镣铐跳舞的果核工匠，如何用不一样的温暖细节，让你在黑暗中感到惊喜？
还有4天：在白色电脑超过销售总量95%的国家里，一个有态度的品牌，如何平衡调性和商业性之间的冲突？
还有3天：那些号称‘为年轻人量身打造’的产品，除了价格以外，还有什么是年轻人真正想要的？
还有2天：在芯片厂商严格的浮点运算发展路径图里，果核人是如何为你们‘窃取’玉簪的？
还有1天：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明天见！
红色背景的最后一页：2001-11-11《盗将行》
韩毅点了点头，嗯，罗玉龙可以不活了。
这赤裸裸的时空抄袭者，让原创者毫无办法。
到时候罗玉龙见到这些海报，也只能一边扇着耳光，一边哀叹，“这说得怎么就这么对！完全说到我心坎上了！”
罗老师，别这样。
和这个世界上其他人不一样，韩毅应该算是最了解吴楚之商业逻辑的人。
15页台历翻完，他心里对吴楚之的这次产品发布会便了解的七七八八。
这小子卖的其实就是一种调性。
在这一点上面，韩毅非常认同吴楚之的做法。
在收入逐渐提高的过程中，他对商品观感的要求逐渐从‘不丑’变成了‘好看’，后来这个要求从服饰，到手机，再到汽车，最终成了他选购物品的第一决定因素。
一件物品如果不好看，根本没有使用的欲望，又如何去感受其他。
品牌电脑，不也是一样吗？
舍得钱，什么配置都能上；不要配置，价格要多低有多低。
可以想象，品牌机竞争到最后，配置参数的差距已几乎完全抵消。同等价位下，能比拼的地方只剩下了：
品牌和设计。
吴楚之这是在潜移默化的给人们竖立起一个印象：果核等于设计。
这和最初苹果的做法，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
“队长，你怎么来了？”计时器响后，正在做拉伸的韩毅，惊诧的看着掀开门帘走进门卫房的邵贵发。
“晚上夜巡一趟，怎么样，还适应吧？”邵贵发坐了下来，脱下大衣，烤着暖炉。
11月初的燕京，平常夜间的气温已经到了零度左右，今年的雪又来得早，显得格外的冷。
“挺好的，这条件比我原来待的厂里门卫们好多了。”
冬天，还是北方人讲究。
要是在韩毅老家，这样的门房里，跟冰窟没什么两样。
见邵贵发脱了大衣，看样子是一时半会不打算走，韩毅将温在油汀上的水壶取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适应就好，你这身子骨确实单薄了一些。”邵贵发捧着热水杯，哈了一口气。
韩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早上跑操就看得出来，虽然自己个子还算高，可是和保安队里其他人比起来，跟个竹竿也没什么两样。
这没办法，确实是体质原因，即使到了40来岁该中年发体的时候，自己也就比现在胖了10斤不到。
两人闲扯了一会，就在韩毅还在奇怪为什么队长还不走的时候，邵贵发抬腕看了看表，而后笑嘻嘻的说，
“差不多也是时间了，待会说不定可以带你见两个人，你可得记牢……”
话音未落，门帘掀开了，一道声音先飘了进来，“邵队长，记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