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美好的憧憬(1 / 1)

「你说什么,你要娶妻?」杜晴夏声音变得极其尖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老爹。

杜老爷大腹便便地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搭在拐杖上,看了她一眼,依旧坚定道:「不错,十日后过门。」

杜晴夏向前逼近杜老爷,咆哮道:「你怎么还敢娶,以前被我打跑得还少吗?」

杜老爷面色一冷,用力一钉拐杖:「以前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想到你没有娘了,事事都顺着你,养成你像现在这样蠢笨,又任性,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由着你胡闹了。」

杜晴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哭笑不得地看了看陆绝和骆蝉衣,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我蠢笨,我任性?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杜老爷横了她一眼,继续道:「她是南街史铁铺家的姑娘,也是个有脾气的,过门后你不要再想着压她一头,人家可不会迁就你,以后不管有了弟弟还是妹妹,你都该有个长姐的样子。」.z.br>

杜晴夏五官已经狰狞起来,她无比讽刺地瞪着杜老爷:「史铁铺家的姑娘,还没有我大!爹!你是不是疯了,也不想想你多大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弟弟妹妹,我都替你害臊!」

杜老爷闻言气得脸色瞬间就白了,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愤怒地瞪着杜晴夏,可毕竟是心头肉,再生气也下不去这个手。

杜晴夏也是气疯了,不仅不躲,反而送上前去,哭腔道:「你打啊,干脆打死我!只要我活着,就不让你娶成。」

杜老爷气得嘴唇发白,手中的拐杖更加高高扬起:「但凡你中用些,也省得我再娶了。」

「那你就打死我吧,我变成厉鬼,把狗屁的弟弟妹妹一个个掐死,都掐死!」她边喊边哭,泪水横溢满脸,彻底花了妆容。

真是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一夜之间老爹就变成这样了,简直离了大谱。

杜老爷恨得双眼通红,她是不是就仗着自己不舍得打她,于是心一狠,那高高举起的拐杖就势落了下去,半路却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截住。

陆绝一下子隔开了杜晴夏,手握着那拐杖说道:「杜伯伯,打这一下,后悔的可不是别人。」

杜老爷生生咽下一口气,扔下了拐杖,不光是脸,就连下巴上的几层肉都憋得通红:「唉!你们瞧瞧,我锦衣玉食养大的是什么货色!」

杜晴夏被陆绝护在身后,哭得满脸泪花,她勉强清了清嗓,站出来看向杜老爷:「反正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要是非娶不可,我就不碍你的眼了,我明天就把自己嫁出去,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

杜老爷:「你!」

说完杜晴夏已经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杜老爷一股气又顶上了头,只觉得呼吸困难,只能大口换气。

他还能不知道她要嫁给的是谁,可是人家陆绝能娶她才怪呢,想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骆蝉衣。

骆蝉衣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正在摆弄一件叠好的衣服,这件衣服想必已经被翻来覆去叠了几回了。

恰逢此时,她一抬头,正好与杜老爷对视。

骆蝉衣想低头已经晚了,只能略显尴尬地一笑:「无意听了杜老爷的家事,我们本该回避,却又不方便出去……家人之间本就不论对错,只论亲情,杜老爷千万宽心,莫要气坏了身体。」

杜老爷点了点头,仿佛是听进去了,眼睛却一直打量着骆蝉衣。

这个骆蝉衣,不论是样貌,谈吐,性情都远胜晴夏,陆绝又不是呆子,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理所应当。

他的杜晴夏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可气的是,杜晴夏自己却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一想到这个,杜老爷就觉

得心口更加堵得慌。

「陆世侄啊,」他又转头看向陆绝:「你来坐。」

陆绝迟疑了一下,与他一案相隔坐了下来,心中已有预感,干脆直截了当道:「杜伯伯想问什么?」

杜老爷难得从潮红未散的肉脸中挤出一丝笑意,他琢磨了好一会,最终却说道:「算了,不问了,我想问的,你又不会告诉我。」

陆绝没有否认,他不问,他便也乐得清净。

「只是,陆世侄啊,这密室可顶一时,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那些人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他们来势汹汹,不能不做下一步打算啊。」

骆蝉衣正心不在焉地抚弄衣服上的褶皱,闻言抬眼看了一眼。

杜老爷会这样说,早在她的意料之内,但就算之前的种种杜老爷这个长辈做的有失身份,但这一次确实无可厚非。

毕竟她与陆绝与不明势力牵扯不清,如果那些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那无疑会给杜府上下带来灭顶之灾,杜府的家丁再多,也不过是赤膊肉身,还不够人家一盘菜的。

她能想的这么明白,陆绝自然也心知肚明。

陆绝点了下头:「杜伯伯放心,我们只是暂住几日,等她脚伤在恢复些,我们即刻动身。」

杜老爷又立刻解释:「这可不是杜伯伯赶你走啊,只是……只是形势所迫。」

陆绝点头:「我知道。」

骆蝉衣此时拄着拐杖走出了隔断,边走边说道:「本来就是我们叨扰多时了,我这脚恢复得快,估计再有两日就能拆绷带了。」

陆绝立即转头看向她:「拆不得。」

那眼神十分严肃,就是在警告她不能为了过早离开,逞强去拆绷带。

骆蝉衣移开目光,没敢再坚持什么,的确,按照受伤时间来说她现在是不可能好的。

可事实是她有法术,却被迫遵守人间的逻辑,真的是太难了,好好的一条腿每天还要一瘸一拐地走路,只怕时间长了,她就真的成了跛子。

陆绝看她郁郁不快,说道:「你不用担心,最多再住两日天,骨头再养一养,然后我背着你走。」

骆蝉衣只好点头,杜老爷默默听着,没再多言。

杜老爷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时分,密室大门再次被人打开。

杜晴夏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进门便喊:「陆绝!」

骆蝉衣正歪在床边休息,昂起头上下打量着她,问:「外面下雪了?」

只见杜晴夏外面套着一个厚实的貂皮大氅,上面散落着星星点点雪融后的白光,脚下的鞋边也粘着细雪,似乎是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

「下了。」她敷衍地回了一句,转头便走向案边的陆绝:「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与你商量。」

陆绝放下了手中的茶,却没有动,只看着她问:「什么事?」

杜晴夏余光扫了下骆蝉衣,迟疑了一下:「你先出来,外面我都安排好了,没有人过来。」

陆绝依旧稳坐不动:「就在这里说吧。」

「那个……」骆蝉衣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眼睛看向门口方向:「下雪了,我出去赏赏雪。」

说话间刚好路过陆绝身前,他手臂也是修长,一把就拉住她的小臂:「不行,外面冷,地也滑。」

骆蝉衣:「我知道,我会当心的。」

她说着要走,只是陆绝抓着她的那只手却紧紧不放。

陆绝转眼看向杜晴夏:「要么就在这里说,要么就以后再说。」

杜晴夏此时眼神正定在他抓着骆蝉衣的那只手上,眼神黯黯然,转眼看向陆绝:「好啦,那就在这里说,你可以松开她了!」

骆蝉衣只好默默走了回去,又知趣地将那扇世上最严实的屏风扯了开来,将她自己和外面的两个人隔出两个小天地。

「陆绝,你猜我这一天去哪了?」

陆绝:「不想猜。」

「哼!」杜晴夏早已习惯他这副冰冷冷的模样,也并不在意,只将身上雪融化后潮湿的大氅脱了下去,搭在了椅背上。

她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道:「我去看了几处宅子,永南巷的那处我最中意,有两处池塘,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前院有百花庭廊,后院有翠竹雅坊,我可以在廊下弹琴绣花,你可以在竹林里作画,光是这个宅子里的美景,就够你画上几年的。」

她满眼憧憬,越说越动容,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陆绝突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我是不会去的。」

杜晴夏一怔,缓了缓又道:「你放心好了,如果那些人再找去,你就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换得个安生清静,那东西你要实在喜欢……」

她起身,走向对面堆放的两口大箱子,拍了拍其中一口说道:「这都是我的嫁妆,我也不知道你们争来争去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你要是实在喜欢,就把我这嫁妆卖了,再给你买一个,那个就先送给他们。」

陆绝的脸色比寻常时候更萧索了几分,他看着杜晴夏,语气冷淡又夹杂了几分嘲讽:「你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卖?」

杜晴夏不是听不出来他话语中的讥讽,走了回来,神色有些不快:「什么意思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绝继续道:「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

这一次杜晴夏彻底懵了,她僵在原地好一会,才勉强作出回应,语气也变得轻而无力:「我们,本来就有婚约啊。」

「婚约早已取消,还是杜伯伯,是你,几次三番地提醒我,怎么反倒你却忘了?」

杜晴夏心急地站到他面前,嘴唇阖动,却不知该说什么,眼中透出无尽凄楚,半晌后才道:「那是以前,以前说的话不作数的。」

以前,她对陆绝说过的那些话,她没有忘,一字一句都记得,当时她恨不得用最刻薄的话切断自己和他的联系,生怕被他沾惹上一分一厘。

那个时候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她从小就不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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