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多高手惊讶有之、畏惧有之、恨不能杀之后快者亦有之。在这乱世,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掌控了绝对的力量,就等于掌握了生的希望。谁活的好端端的想死?谁不想万载长青,一枝独秀?
天帝眯眼打量着场中的几个小棋子,这才多少年的功夫,他们就成长起来了?太快了,快的他猝不及防。若说以前,一旦案子查清楚了,他们就可有可无了。身为上位者,惯会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现在却来了个大逆转,他们背后的势力绝不可能看着这么惊才艳艳的子孙有去无回。一个不小心,他们说不定就会联合起来跟神族和人族叫板。不,看今天这架势,怕是已经开始联合起来和神族、人族叫板了。最让他们抓心挠肝的是道祖那几个老古董也掺和进来了,还成了这几个小棋子的授业恩师,实力的天平一点儿一点的向他们倾斜。
思及此,天帝站出来做了和事佬。“果然是后生可畏!”带头给这几个小家伙鼓掌,笑的云淡风轻。
“瞧瞧,这切磋没个轻重,竟然拆了黄帝陛下的一座大殿。”自家大哥的场,一定得捧。东岳大帝笑的一脸僵硬,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蹩脚,“好在黄帝陛下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家当。”他的梯子可是递过去了,接下来就看黄帝怎么圆了。
自从找上这几个小兔崽子,他的殿宇都被拆几座了?黄帝恨得直磨牙,却碍于脸面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去清荷苑吧!”那地方位于皇城西南角,与护城河只一墙之隔,周围除了那一湖的荷花,别无它物。一向是夏季宴会时的首选,微风袭袭,再清爽不过了。有邪帝这个危险分子,还有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他不得不防。那里就是再被他们拆了,建起来也不过个把月的功夫。
这个所在……
“客随主便!”东岳大帝在人界待的久了,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耳目?这地方选的,果然够独特。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回头冲他大哥调皮一笑,不愧是兄弟俩,弟弟那表情天帝一下子似有所悟。
人精的诸位大佬,见黄帝前方开路,天帝兄弟俩挤眉弄眼,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路走来都是雄伟的殿宇楼台,看着无聊的紧。大佬们淡定,小的可就闹僵开了。带头儿闹事儿的就是云雀,“一幢又一幢木头房子,看着高大巍峨,却是一点儿活气息都没有,像……”他抓着头发想着形容词,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四个字,“一个大牢笼!”
黄帝听的脸色铁青,本以为那大巫能管教管教弟子,谁知道大巫啥表示没有,明显很乐于看他吃瘪。“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黄帝心中腹诽,气的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加快了步伐,快走出气。
天帝全当清风过耳,倒是东岳大帝特意欣赏了一番周围的殿宇楼台,这一看不要紧,觉得云雀虽然嘴贱,说的倒是丝毫不差。这不就是一个活牢笼吗?外面的人想进来,不是办公就是嫁娶;里面的人想出去,要么到年纪放出去,要么老死宫中。整天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儿,对着冰冷的宫墙,叵测的人心,可不就是坐牢嘛!
“怪不得绿萍姐姐总往外跑了!”澈儿补刀的水准越来越高,你跟他计较?他可是痴儿,天帝的宝贝三弟!黄帝听的更扎心了!
身边处处是活宝,东岳大帝越听唇角越翘,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记得,他曾经是神界最贪玩儿的一个,从何时起他变得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的?还是澈儿好啊,永远开开心心的。
头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澈儿一抬头与东岳大帝艳羡的目光对上,他又看到了二哥脸上的笑意,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这让东岳大帝的心暖了些许,抚摸了两下收回手向前方追去。
“二哥……大哥,等等澈儿!”好不容易见到天帝,这澈儿再次化身成了粘人精,粘着两个哥哥不放。
阿雪偷偷掀开了衣袖,手背上的红色小痣果然不见了。她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绿萍一步不离的跟着她,比千山缠的还紧。千山很有眼色,跟在了她们身后。两次险些彻底失去阿雪,他真的怕了,所以啊,生怕她再出什么纰漏。看的夜辰那个无语,这小子可是一点儿不像他亲爹,倒是和烈阳这个养父像个十成十,一样的痴情!
“你可是生气了?以后不想理我了?”绿萍很害怕失去她,除了应龙前辈、姐姐旱魃、她就只有阿雪和她最亲了。
人一旦尝到了暖暖的鸡汤,再给她冰冷的水,她就喝不下去了。
阿雪眼睑低垂,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在气,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若说这世上谁被黄帝伤的最深,绿萍绝对是其中之一。“你是你,他是他!”
有了这话,绿萍心里舒服多了,手握向阿雪的手,可莫名手心一疼,她还没缩回手,阿雪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她。抬手用衣袖包裹着自己的手,查看她的伤势,见她手心红了一片,起了水泡。阿雪是又自责又无奈,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冰凉一片。
怎么会这样?
绿萍惊的一时失去了反应,只傻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手。
“她的肉身是在弱水中重修的!”为了不让误会伤了彼此的情分,千山告诉绿萍。“她落在弱水中许多年!”直到现在,千山还在恨,恨他为何没有在她身边。
大巫几个耳朵灵敏,听的一清二楚,惊的瞠目结舌。被人流挤着一路向前,她想发作吧,瞧见挤走她的人一个是崔先生,一个是邪帝,还有那不孝徒弟云雀,到嘴边的骂又吞了回去。他们一定是故意的,不想让别人窥探到阿雪的深浅。
“疼不疼?啊?”那可是弱水,腐蚀一切的弱水。绿萍望着阿雪,手在抖,她摸向阿雪的脸、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再看看手,红了一片,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免得引人注意。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没有用!”阿雪安慰着绿萍,不敢再和她有肢体接触,只能裹着衣衫,拍她的后背。“我刚才和那位高手一战,消耗了不少力量,体内的冥河水之力已经有些压不住它了,并不是真的想伤你……”她解释给绿萍听,没想到没说完,已经落入了冰儿的怀抱。
“少主……我的少主!”心疼的她几乎忘了呼吸,粉嫩的肌肤上泪痕斑斑。那个曾经活泼爱笑的小公主,竟然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吃了那么多苦头?
弱水对仙神的伤害不言而喻,对绿萍这样的活死人更是天生刑克。此刻的绿萍才明白,为何自见面以来,阿雪一直对她保持距离。原来,是不想无意中伤了她。她越想越觉得自惭形秽,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上辈子有母亲和父王护着,我无忧无虑的活了那么多年,够了!”
阿雪伸手想帮冰儿抹去眼角的泪珠儿,又迟疑了,她不敢确定自己能否与直接触摸她的肌肤。“身为上位者,我必须强大到能护住你们。”像母亲一样。
她能自强本是好事,可冰儿就是心疼。
“怪不得少主修为如此神速!”她用帕子擦干了眼泪,望着前方已经失去人影的小路,理了理心绪,交待:“我必须赶过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少主的元神要回来!”说罢,向阿雪行了一礼,瞬间的功夫恢复了她桃林长老的威势,一个瞬移出现在了云雀他们身后。
桃林以前一向避世不出不假,他们能打破誓言对桃林动手,桃林中人以后也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他们呢?”瞧了又瞧,冰儿身后依旧没千山他们的影子,云雀转身后退着走路,边走边问冰儿,声音呢拉低了好几度,“是不是打起来了?”他有些后悔没留下,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
桃林中人虽不在外界走动,消息却并不闭塞。这几个小家伙之间的情义,他们都是有耳闻的。
冰儿对着他微微一笑,只道:“马上就来了!”发现前方有台阶,直接将云雀的身子给转了过去,“看路………”自然而然将他当成了小辈,刚才的维护她看到了,她哪里知道这货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年纪也早就一大把了。
“好、好!”云雀不知道该哭好,还是笑好,对方一脸长辈关切小辈的样子,目光中透着慈爱。想解释吧,这里人多嘴杂,担心他那张嘴一不留神将不该说的抖落出来,索性闭了嘴。但是他郁闷呐,明明是同时代的人物,被当做了小朋友看待,搁谁谁无语。
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达目的地了。千山他们也跟了上来,瞧见他们的身影,云雀自然而然的退到了他们中间。瞧瞧阿雪没什么不对劲儿,再瞧瞧绿萍也还好,还有闲心怼他,“一个大男人追着我们女人看,你有病啊你?”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云雀白了她一眼,满脸不屑的打量着她,“你是女人吗?你看看你通身上下哪里像女人了?”
“姑奶奶是不是女人关你什么事儿?又不嫁你!”矫揉造作那一套,她不会,不就动作粗鲁一点儿吗?她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比那些女人可看着舒服多了。
真是……
就没见过这么嗜酒如命的女人,不,是死人!
“放心,你下辈子想嫁,小爷都不想娶。”不知道何时,这斗嘴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
绿萍也不客气了,白眼儿一个又一个丢给云雀,见他叉着腰,自己也学他叉着腰,“您放心,姑奶奶就是嫁头猪都不会嫁你!”姿势一摆,还真是有如神助了,直接就怼的云雀面红耳赤,想揍人了。
这里别的不多,拉架的人挺多。趁着大家分开他们,这大巫再次下了毒手,这次的目标是黄帝,不巧的是天帝和东岳大帝都很警觉,一个禁锢住了毒针,手指向下一扣,那毒针落入了地底,一个立刻隔开了大巫和黄帝。
崔先生瞧着某人的算计再次落空,唇角上扬,抬手招来湖中的一朵荷花,饶有兴致的赏起花儿来。
湖水清清,香气阵阵。“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人行走在其间,犹如行走在诗画之中。老者道骨仙风、武者威严庄重、女子妩媚多娇、少年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