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
归宁把匕首原路踢回。
匕首“呲溜”一声顺着平整的地面滑到了南浔脚边。
南浔看着归宁，声音沙哑。“你确定不杀了我？”
“你以为我是你啊。”
归宁撇撇嘴，走过去弯腰捡起匕首重新塞回南浔的怀里。
“我是长得丑了点没错，可是我不喜欢杀人。走吧，”
说罢，伸手将南浔扶起。
南浔脸色惨白，“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什么最后的机会。”
归宁扶着他往前走。“我只知道机会一般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所以，她不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还没准备好？
南浔扯了扯唇。“既如此，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后悔干嘛还要等到以后！
归宁很想告诉南浔。
她其实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只是她不想杀人而已。
密道很长。
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顺着密道蔓延。
归宁问南浔：“将军可知我们还需多久才能走出这条密道？”
“直走，不要停。”
南浔微微睁眼，吐字艰难。
“好，我知道了。”
归宁心里清楚南浔此时正是需要鲜血的时候，为了避免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
也就没再哼声。
“将军，到头了。”
就在南浔意识模糊之际，归宁忽然顿住步子，问他道。
“机关……”
南浔双眼撑开一条细缝，意识模糊。
“什么机关？”
归宁皱眉，豆大的双眼在石墙上来回寻找。
“那……”
南浔意识渐渐归于混沌。
手指在石墙上转了一圈后无力垂下。
“将军……”
感受到南浔体内的生机似乎正在一点点消散。
归宁不由吓了一跳，忙把南浔放在地上，试图用声音将他唤醒。
“南浔……”
然而，南浔苍白如纸的脸却在密道中昏黄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愈发透明。
“喂，南浔，你别吓我……”
归宁伸手探上南浔的鼻息。
清楚感觉到南浔身上的体温正在以一种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变冷。
“喂！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归宁想哭。
早知道南浔活不成了，她还傻不拉几的跟他进来干嘛？
现在好了！
她和南浔两个都被困在密道里。
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就算她不想死也不行。
“喂！”
密道里空气稀薄。
加上之前二人又赶了那么久的路。
所以，这会儿归宁的状态也并没有比南浔好多少。
“你要死可以，但能不能麻烦你在死之前，先把出口告诉我？”
归宁兀自喃喃。“我还年轻，暂时没打算找死。而且，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去做……”
“所以，南浔，就当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南浔昏迷了多久，归宁便自言自语了多久。
直到她觉得……喉咙干燥！
“什么破地方，连水都没有，难不成我今天还真的要死在这里？”
登时，归宁脑海里不自觉闪过现世电视剧中那些被困机关密道缺粮少水，为了活下去而靠喝自己尿液撑到最后的人……
画面在归宁脑中一闪而过。
归宁意识顿时清醒了几分。
“喂！南浔，你醒醒，快醒醒……”
为了不做古代机关密道被困的第一人，归宁决定。
不论今晚付出多大代价，南浔都不能死。
终于，在归宁的锲而不舍下。
南浔紧闭着的双眼终于撑开了一条细缝。
虽然很小。
但还是被急于求生的归宁给捕捉到了。
“南浔，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归宁激动的看着南浔，声音发颤。
“你……”
南浔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做什么？”
归宁难掩激动的扑过去抱住南浔，哭道：“我以为你死了……”
“嗯，原本是要死了。”
南浔强撑着精神戏谑道：“却在关键时刻听到只乌鸦在耳旁絮絮叨叨，所以…我就想回来看看…到底是只什么样的乌鸦…这么啰嗦…”
归宁怒极反笑，不由抹着眼泪骂道：“你才是乌鸦，你全家都是。”
“我又没说是你。”南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明明说了……”
“没有……”
“你……”归宁无语凝噎。
“你方才不是还很怕死吗？”南浔向归宁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出去。”
“那你呢？”归宁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南浔彼时身体虚弱，若无人在旁搭把手，根本就站不起来。
闻言，不由轻声笑道：“只要能赶在体内毒素还未毒发之前，寻到新鲜的血液换上，就不会死。”
“那如果没有寻到呢？！”归宁问。
南浔沉下眉眼。“必死无疑。”
“走吧。”南浔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归宁接过他的手，眼睑低垂道：“你体内的毒……维持有多久了？”
“问这个做什么？”南浔试图转移话题。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可是，若连我也不知道呢？”南浔脸色苍白的笑了笑。
解释道：“我记得自己早些年毒发的时候，还没严重到需要换血的地步。”
归宁皱眉。
南浔双眼盯着地面，继续道：“只是，毒发时的那种痛苦却是深入骨髓。”
说话间，南浔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归宁看着他，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毕竟，原书中的南浔虽然性子古怪，杀人嗜血。
却没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
而现在的南浔。
除却身世身份能与她原书中的设定对得上号。
其他的，她竟是一无所知。
“那你第一次毒发……是什么时候？”归宁咬牙。
南浔低垂的眉眼忽然动了动，一字一句道：“约莫是三岁时吧。”
“那么小？”
“小吗？”南浔抬头看向归宁。“可是我却不这么觉得。”
因着体内的毒发越来越频繁。
以至于到最后，他需要靠吸人血才能维持仅有的生机。
“为什么？”
“因为痛，让我……”
“是你的父亲做的？”
归宁生怕会从南浔口中听到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故事情节，于是忙不迭打断他的话头。
“他不是我的父亲。”南浔道。
“可他就是。”归宁道：“南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说不是就不是。”南浔说话的声音猛地拔高。
归宁错愕的看着他。
南浔伸手在石墙上摩挲片刻。
忽然用力往下一暗。
“轰隆隆”
石门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走吧。”
南浔将归宁推出自己所处的密道，“出了这道石门直往前走，就可以出了这里……”
归宁回头。“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南浔摇头。“将死之人，不做多余牺牲。”
说完，南浔又从腰间拽下个钱袋扔给归宁。
“归宁，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归宁，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南浔的话在归宁耳畔循环播放。
归宁白着脸问他。“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要自由的吗？我成全你。”
南浔勾唇浅笑，看着归宁似解放道：“你说的对，怪物就是怪物……”
手复又重新按上石墙上石门的开关。南浔道：“所以，再见了……”
“不要。”
归宁顿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石门移动的声音响起时。
归宁想也不想便冲过去，重新站到了南浔身边。
“可是我不想你死，南浔。”
归宁撸起袖子将胳膊递到南浔的嘴边。“给。”
南浔眸光微微动了动。“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归宁并不想解释自己这次的奇怪举动。
南浔喉头上下一阵滚动，没有动作。
归宁连忙催促。“还站着做什么，快吸啊。”
“你不怕死吗？归宁？”
“怕。”归宁点头，肯定的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皮糙肉厚，根本就不会死。”
“那万一你死了呢？！”
“死就死。”归宁咧嘴笑道：“所以，你若再说我会死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不会后悔吗？”南浔张嘴往归宁的胳膊跟前凑近了几分。
“让你吸就吸，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归宁闭眼没好气道。
“好，如你所愿。”
南浔张嘴一口咬上归宁的胳膊。
“嗞……”归宁吃痛低呼一声。
临死之前，还不忘在心里把南浔的十八代祖宗全部问了个遍。
南浔吸完血，归宁的身体也在他吸血的时间段里渐渐变成一具干尸。
“说了你会死，你不信，现在好了……”
南浔看着地上已经变成干尸的归宁，不由感到心口一阵窒息。
以往吸了归宁多么多次血她都没事。
所以，他打心眼里觉得归宁这次也可以逃过一劫。
却不想……
思及此，南浔不由闭眼，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不是便会去得安心些？”
南浔将归宁的尸体拥入怀中。“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你的血不但可以遏制我体内毒发的时间，还能缓解我在毒发时所承受的痛苦……”
南浔说的入神，丝毫没有发现怀里归宁的皮肤竟正在一点一点恢复正常人的肤色。
“还有今日之所以会带你入宫参加宴会，也是因为我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此一劫，所以才会将你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