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脚的那一瞬,箫誉身子一侧,挡在了书房的大门前。
“皇姑母大早起的来我府上,就是为了来教训我的么?要教训就在这里教训吧,没有必要去屋里。”
他这么一拦,长公主只觉得脸上无光,瞪了他一眼,“你这屋里有什么机密不成,我还不能进去。”
箫誉面无表情,“我到底怎么说都是个太子呢,皇姑母确定我的书房你适合进去?你就不怕明儿荣宁候让人参一个偷窃机密的罪名?我听说,荣宁侯府的世子和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宁挽初正议亲事呢,怎么?如今宁挽初进了刑部大牢,荣宁侯府的世子一片深情想要进去陪着不成?”
长公主倏忽脸色一黑,“你胡说什么。”
箫誉就道:“我胡说了?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皇姑母今儿来可不是单纯的就为了来看看我这个不长进的侄子吧。
我不喜欢绕弯子,皇姑母要是说,就在这里说,要是不说,劳烦出门左转,喜宝送你出去。”
长公主震愕的看着箫誉,简直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去华骊山之前,箫誉对她都还是恭恭敬敬的,虽然谈不上亲热,但也客客气气,该有的尊重全有。
这怎么她离开一个月的功夫,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夹枪带棒这么冲。
长公主看着箫誉,盯了他一会儿,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长辈模样,“你这孩子,怎么过了一年长了一岁倒是长回去了,我”
箫誉没有继续听她啰嗦,转身就回书房,“皇姑母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儿,我就不陪了,皇姑母请便。”
长公主见他一脸漠然当真就要折返回去,心里记着昨天夜里婆婆说的那些话,也顾不上其他了,上前一步就道:“等等。”
箫誉回头看她。
表情臭的一批。
长公主捏了捏拳,到底还是扯出一个平和的笑容,道:“你也不小了,到了选妃的年纪,欣瑶是我看着长大的,学识品性都是没得挑,模样你也知道”
箫誉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道:“她什么模样我还真不知道,不瞒皇姑母说,我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皇姑母给人来做媒婆呢。
不知皇姑母听过一句话没?
以前有个人,她给别人牵姻缘,后来她死了。”
说完,他不顾长公主一张脸又青又红,转头就回书房,只是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又补充一句,“我这人,长情又痴情,我的王妃只能是我自己挑的,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我塞过来,惹恼了我我府里有的是井!”
啪的打开书房门进去,脚一勾,啪的又合上。
院里。
喜宝十分无缝隙衔接的上前,“殿下,奴才送您出去还是您要在府里再待会儿?”
长公主让气的气都喘不上来,此时喜宝上前,她一腔火气没地方撒,朝着喜宝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喜宝没躲,就支在那里结结实实让她甩了一巴掌。
一巴掌打完,长公主气哼哼走了,她前脚一走,后脚喜宝也走了,出了府邸直奔皇宫。
趁着脸上这巴掌印还热乎,他得赶紧去告状去!
书房里。
顾珞震愕的望着进来的太子爷。
吧嗒。
手里捏着的绿豆糕就跌了地上。
她实在没想到太子爷真的就这么直接推门进来了,她一点准备没有,还坐在椅子上吃呢。
绿豆糕一掉,顾珞吓得回神,立刻起身下意识就要跪下。
这万恶的旧社会。
结果膝盖还没有弯腰,就听到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顾大夫,刚刚咱们是不是说要把脉啊。”
声音从头顶传来,顾珞头顶缓缓冒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哈?
您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还火气冲天怒不可遏的样子么?
这前后还没有一秒钟的时间吧。
啧!
太子爷的修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要是她,在外面生了这么一通气,那肯定是回来都要臭着脸的。
箫誉垂着眼看着顾珞,上前了一步,“刚刚吓着顾大夫了?顾大夫别误会,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顾珞哪敢让人太子爷给自己解释,她算个屁,立刻道:“殿下误会了,草民就是觉得殿下似乎心情不好。”
箫誉笑了一下,“是心情不好,顾大夫会哄人么?”
顾珞:哈?
顾珞立在那里快裂开了。
箫誉又笑了一下,舌尖扫过后槽牙,不做人,爽!
“本来就头疼,这生了一通气,头更疼了,哎呦喂,我的头,我的头。”
刚刚说话还中气十足的太子爷,转眼成了林黛玉上身,软绵绵轻飘飘的就扶着椅子扶手在旁边顾珞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顾大夫快给我瞧瞧。”
顾珞缓缓叹了一口气。
弓着身子立在太子爷跟前,伸手诊脉。
箫誉垂着眼看着那两根搭在自己手腕的白皙手指,看了一会儿,又去看顾珞的脸。
“殿下脉象一切正常,没有什么”
“既然没有什么毛病,那我头疼肯定是需要揉一下,辛苦顾大夫了。”眼睛一闭,靠在那里做好了准备工作。
顾珞:
得!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在亲眼看到了太子爷那一摞自己的画像,又亲耳听到太子爷对外面那人的那一通感情宣言,此时立在他背后给他揉按脑袋,顾珞就觉得就尼玛离谱。
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夫,她还是忍不住道:“草民也不知道殿下和外面刚刚说话那人的关系,不过,草民刚刚从窗户缝瞧了一眼,那人的脸色,瞧上去像是中毒的。”
箫誉笑了一下,“你从窗户缝瞧?为什么啊?是不是担心我?”
顾珞:
我是女扮男装顾珞,不是你媳妇顾珞,我担心你个屁啊!
你这关注点能不能不这么独特。
“草民觉得她眼窝,印堂和上唇线都有些发黑,如果不是天生的,该就是中毒之兆。”没有回答太子爷那话,顾珞继续自己的判断。
箫誉很轻的笑了一下,“知道了,多谢顾大夫提醒。”
说着,他身子突然朝前一直,脑袋从顾珞手里脱离开来,回头看顾珞,“今儿辛苦顾大夫了,我已经不头疼了。”
说着,起身,“来人。”
外面当即有人捧着一只乌木托盘进来,上面盖着一层红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