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一出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问道:「皇上是想派我到吴三桂那里去打探消息?」
康熙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确实有些危险,不过你年纪小,吴三桂不会怎么提防。那杨溢之又是你朋友,定会照顾你。」
方宇道:「这倒是。」
康熙点头道:「只可惜我做了皇帝,不能随便走动,否则咱俩同去云南,我揪住吴三桂的胡子,你抓住他双手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宇笑道:「那样可真是太好了。不过,皇上,你不能云南,待我去将吴三桂骗进宫来,咱们再揪他胡子,好不好?」
康熙哈哈大笑,道:「好,极好,就怕这厮老女干巨滑,不肯上当。不过,小桂子,我想到个法子,令他不会起疑。」
方宇道:「皇上神机妙算,一定高明之极。」
康熙道:「我们把建宁公主嫁给他儿子,结成亲家,他就一点也不会防备了。」
方宇一怔,道;「嫁给吴应熊这小子?这……这岂不太便宜了他?」
康熙道:「这老贼人的女儿,咱们把她嫁到云南去,让她先吃点苦头。将来吴三桂满门抄斩,连她一起杀了。」说着恨恨不已。
他本来很喜欢这个妹子,但自知道太后害死了自己亲生,气得父皇出家之后,连这妹子也恨上了,又道:「那时候我就可说老贼人教女无方,逼她自尽。」
方宇道:「皇上,奴才打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皇上听了一定十分欢喜。」
康熙道:「什么好消息?」
方宇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贼人是假太后,真的太后还好端端的在慈宁宫中。」
康熙面前,他终究不敢口出「老女人」三字。康熙大吃一惊,颤声道:「什么?假太后?」
方宇于是将假太生囚禁太后,她自己冒充太后,为非作恶之事,一一说了。
康熙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才道:「有这等事?有这等事?……你怎么知道?」
方宇道:「我知道老贼人心地恶毒,只怕她加害皇上,因此买通了慈宁宫里的宫女,暗中监视,只要一觉情形不对,就来奏知皇上,咱们她先下手为如。奴才今日一进宫,那宫女就将这件大事跟我说了。」
康熙额头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那宫女呢?」
方宇道:「我想这件事情太大,倘若她泄露出去,那可不得了。因此奴才大胆,将她推入一口井里,倒也没旁人瞧见。唉,实在对她不住。」
康熙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宽慰之色,道:「办得好,明儿你捞起她尸身,妥为安葬,查明她家属,厚加抚恤。」
方宇道:「是,是,遵皇上吩咐办理。」
康熙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去慈宁宫。」
说着,康熙站起身来,摘下墙上两口宝剑,将一口宝剑交给方宇,低声道:「这事就咱们两人去干,可不能让宫女太监们知道了。」
方宇点头道:「皇上,老贼人武功厉害,我一进房就抱住她,皇上一剑先斩断她一条手臂,然后再问详情。」
康熙点头道:「好!」
方宇道:「皇上还是多带侍卫,候在慈宁宫外,当真情形不对,只她叫人进来。否则倘若奴才抱假太后不牢,这贼人行凶,冲撞了皇上万金之体,那……那可不妥了。」
康熙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倘若非要侍卫相助不可,事成之后,将这些侍卫处死灭口便是。」.
康熙出得书房,传八名侍卫护驾,来到慈宁宫门外,命侍卫在花园中远远守候,与方宇两人走向太后寝殿。慈宁宫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迎接。
康熙道:「你们都到花园去,谁也不许过来。」
众人尊令退开。
方宇知道当日假太后向他师父九难拍了七掌「化骨绵掌」,阴毒掌力,尽逼还给自身。
他师父虽教了化解之法,但自此之后,只要一使内力,身骨骼立即寸断。
此时她体内掌力尚未化尽,就算无法化去,谅她也不敢动武。再加上自己有五龙令在手,一切有恃无恐,心下淡然无比。当然,迫不得已他还是会自己出手的。
康熙却知这假太后武功甚是厉害,自己所学的武功是她所授,即使加上个方宇,两人仍然和她相差甚远。
只有两人双剑攻她空手,打她个措手不及,就如当年暗算鳌拜一般,才能取胜,是以一踏进寝殿,手掌心中就渗出汗水。
方宇低声道:「这贼我武功了得,皇上千万不可涉险。由我先上!」
康熙点点头,右手紧紧抓住了剑柄。走进寝殿,却见殿中无人,床上锦帐低垂。
太后的声音从帐中传了出来:「皇帝,你多日不到慈宁宫来,身子可安好吗?」
康熙先前每日来慈宁宫向太后请安,自从得悉内情之后,心中说不出的憎恨,便来得甚疏。两人没料到她白天也睡在床上,先前商量好的法子便不管用了。
康熙道:「听说太后身子不适,儿子瞧太后来着。」
他向方宇使个眼色,吩咐:「挂起也帐子!」
方宇应道:「喳!」走向床前。
太后道:「我怕风,别挂帐子。」
康熙心想:「如不理她的话,径去揭开帐子,只怕她有了提防。」
康熙便说道:「是。不知太后是什么不舒服?服过药了么?」
太后道:「服过了。太医说受了小小风寒,不打紧的。」
康熙道:「儿子想瞧瞧太后面色怎样?有没有发烧?」
太后叹了口气,道:「我面色很好,不用瞧了。皇帝回去休息罢。」
康熙心下起疑:「不知她在捣甚么鬼?」
方宇见寝殿中黑沉沉的,当下转过身子,向着康熙大打手势,示竟让自己去抱住她双腿,皇帝便一剑斩落。
突然之间,康熙心念一动:「倘若小桂子所说的言语都是假的,那便如何?虽然那男人假扮宫女,确为实情,但说不定太后只是秽乱宫禁,并无别情。
我这一剑砍下了去,如果她竟是真太后,并非假冒,我岂不是既胡涂,又不孝?宁可让假太后有了提防,不得不召进侍卫来擒拿,可不能鲁莽从事,由我亲手斩伤了了真太后。」
康熙当即摇头,挥手命方宇退开,说道:「太后,儿子放心不下。」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揭开帐子。
锦帐瞬间分开,只见太后急速转身,面向里面。但就这么一瞥之间,康熙已见到太后脸颊瘦削,容貌大不相同。
康熙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太后,你老人家近来忽然瘦了很多。」语音已是发颤。
太后叹了口气,道:「自从五台山回来后,胃口一直不好,每天吃不上半碗饭,照照镜子,几乎自己也不认得了。」
康熙心想:「小桂子的话果然不假。这老贼人没料到我突然会来,她睡在床上,没人瞧见,今日没乔装改扮,是以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瞧她容貌。我已亲眼目睹,难道还会弄错?」
康熙怒火中烧,大声道:「啊哟,太后,一只大老鼠钻到了挂毡后面。来人哪,快卷起挂毡来捉老鼠!」
康熙说着急退两步,生怕假太后一见事情败露,便即暴起发难。
只听太后颤声道:「挂毡后面有什么老鼠?」
方
宇上前拉动羊毛索子,卷起挂毡,露出柜门。
康熙道:「咦!原来这里有只大柜子,老鼠钻进柜里去啦!」
他心想:「这时候事情已揭开了大半,她已然有备,再也不能偷袭了。」
康熙退到门口,向方宇招招手,道:「传侍卫进来。柜子里有古怪声音,别要躲藏刺客,惊吓了太后。」
方宇道:「是。」向着向外大声叫道:「传侍卫。」
八名侍卫走到寝殿门口,躬身听旨。
太后怒道:「皇帝,你在玩什么花样?」
康熙笑道:「啊,是了,建宁公主躲在柜子里玩捉迷藏。太后,我到处打她不到,定是在柜子进里。」说着,右手挥了挥。
方宇过去开柜,但柜门上了锁,打不开,康熙笑道:「太后,柜子的钥匙在哪里?」
太后怒道:「我身子不舒服,你们两个小孩子却到我屋晨来玩,快快给我出去。」
众侍卫知道皇帝常常和建宁公主比武闹玩,听太后这么说,都露出笑容。
康熙说道:「把柜门撬开来。太后身子欠安,咱们别打扰她老人家。」
方宇应道:「是。」
他从靴筒中拔出匕首,插入了柜门,轻轻一割?锁扣瞬间断掉,一拉之下,柜门应手而开。只见柜内堆着一条锦被,哪里有什么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