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事不好了,芍药被领进府了!”
江瑟谷猛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谁带她入的府?父亲?”
她声如尖哨,目露厉色。
巧莲虽怕,却仍能口齿清晰地将事情给说清楚。
“是侯爷亲自领进府的,侯爷还将三奶奶唤去了前院,另外还派人去寻三爷回府。婢子听到消息,便前来寻姑娘了!”
好你个芍药,居然有本事走通祖父的路子!
江瑟谷幽幽暗暗的眸子里,像是有一头凶悍的猛兽要从里面跃出。
巧莲忍着肩上的疼痛,吃力道:“姑娘,你赶紧回府吧!”
这时在船上的顾松寒见江瑟谷情绪有异,顾不得避嫌,一个纵身便跃到江瑟谷身后,“发生什么事了?”
江瑟谷不答,疾步朝马车走去,巧荷紧随而去。
巧莲简单解释道:“我们三爷要纳妾了!”
顾松寒瞬间会意,小姑娘一直让人盯着藏花阁的一位花娘,想来这是与那花娘有关!
到底是小姑娘的家事,又事关小姑娘的父亲,他不便露面,只能交代巧莲,“你从旁劝着点你们姑娘,别叫她冲动之下做了错事!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便来找我!”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若你们姑娘行事激进,不听劝,你就先将这个放置她的鼻下,能使她安睡一会!”
巧莲微微一怔,随后接下点头应下,才疾步追了上去……
***
马车一入府,江瑟谷便直直冲向昌平侯爷的尚德斋。
她浑身凝聚的骇人气势,唬得院子中的人,无人敢前来阻拦。
待她进了尚德斋正房,一个个才反应过来。
侯爷不在府中,六姑娘来找谁?
扑了个空的江瑟谷,又风风火火去了揽月院。
此时揽月院的正厅中正跪着一个婷婷袅袅,抽抽噎噎的女子。
不是芍药,还有谁。
“三奶奶,奴家若不是因着腹中的孩子,定是不会前来打扰您与三爷,实在是被迫无奈!
藏花楼的妈妈逼奴家接客,奴家不愿,妈妈就要打奴家,奴家这才不得已将自己有孕的事告知了前来喝酒的侯爷。
奴家只是希望能从藏花阁脱身,从此守着腹中的孩子好好生活,不承想侯爷会领着奴家入了侯府!”
她语调沙哑,似是压抑着心中万般委屈,“入侯府不是奴家的本意,奴家自知身份低贱,不敢辱没了侯府的清贵,还请三奶奶看在奴家腹中孩子的份上,给奴家一条活路!”
“你要活路没有,死路倒是有很多条!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江三奶奶还没开口,江瑟谷就已咬牙切齿地冲了进来,一手抓住芍药的发髻,一手对着芍药的脸扇打起来。
江三奶奶赶紧上前拦住,“阿恣,你冷静些,她到底怀了你父亲的孩子!”
“娘亲,您与父亲合离吧!谁想待在这就待在这,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保定!”
江瑟谷面色癫狂,反握江三奶奶的手。
江三奶奶吃痛,但看江瑟谷眼中那似乎要摧毁一切的恨意和疯狂,面上不敢露出半点。
她忙命令,“娟娘,将芍药带下去,她的去留等三爷回来再议!”
江瑟谷岂容得了芍药留下,挣扎着上前,一只脚连连揣在芍药的身上,嘴里嘶吼着:“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有孕的事根本就是假的!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我母亲分毫,我定将你作为人彘,要你受尽世间痛苦……”
声音凄厉尖锐,就像是刀尖刮磨瓷器的声音,从人耳中直钻到心间,叫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芍药被眉眼爆瞪,神情扭曲的江瑟谷着实吓得不轻。
娟娘险些没将其拉起。
江三奶奶差点没拦住江瑟谷,好在巧莲很快便从惊怔中回过神,上前一同将她抱住。
待芍药被娟娘带了出去,江瑟谷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整个人霎时瘫软。
见她不闹腾了,江三奶奶示意巧荷将人扶到罗汉塌上。
又亲自给江瑟谷倒了一杯茶,想要让她喝了缓缓神。
哪曾想,茶水刚倒好,方才还失了魂的江瑟谷,突然又拉着江三奶奶的手,“娘亲,您断不能再在这府里待了,娘亲,我带您走!我绝不能再看着您被那个贱人伤了性命!”
江三奶奶一个不设防,手上的茶盏被打翻,好在茶水不甚烫,但江三奶奶一双芊芊素手还是泛了红。
只是,她已顾不得自己的手,只心里担忧江瑟谷。
“阿恣,你究竟是怎么了?”
江瑟谷被江三奶奶泛红的手扎痛了眼,嚎嚎大哭道:“娘亲,对不起,都是阿恣对不起您!都是阿恣的错……”
她情绪如此急速的变化,叫众人都心惊肉跳。
巧莲趁江瑟谷不防,将顾松寒给的瓷瓶打开,置于她的鼻前。
而后,江瑟谷便眼前一片朦胧地晕倒在江三奶奶的怀里。
“巧莲,你……”
巧莲收了瓷瓶,立马屈膝跪地,“三奶奶息怒,婢子见姑娘情绪不稳,这才用了安神香,此香无毒,只是会使人昏睡一会!”
江三奶奶深深地看了一眼巧莲,“你个丫鬟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回三奶奶的话,这东西是姑娘在药铺买的,说是外出用来防身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慌乱,且这种事江瑟谷能做出来,江三奶奶便没再追究,亲自扶了江瑟谷去西间的床榻安置。
看着女儿就算是昏睡,仍旧紧蹙的双眉,江三奶奶轻叹,用手抚平。
自上次,她便知道,芍药进府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才不会像上次那般情绪激动。
左右三爷喜欢,即便不是芍药,也还会有别人。
再者,赵妈妈有句话说得没错,芍药是个花娘,即便进府也就只能是个玩意儿,碍不着她什么事,是以这些时日她都想开了。
只是,她未曾想到,芍药竟然有了身孕!
若生个姐儿就算了,若是肚子里是个哥儿,日后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
但要她像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她做不到!
芍药到底是三爷的人,她和孩子的去留,还是听三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