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奶奶脸上的笑意微敛，“不知阿恣要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二伯父和二伯母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起了侯府继承的主意？”
江二奶奶仅剩的一点笑意消散，眼中有些慌乱，强撑着道：“阿恣说得是什么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和你二伯父如何敢肖想！”
江二奶奶不承认，是在江瑟谷的预料当中。
“二伯母，我若没有确切的证据，自然不会冒昧前来叨扰。我们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江瑟谷微微沉吟了片刻，才轻缓着声道：“祖父那日去藏花阁，是二伯父使人拉着祖父去的吧！”
“至于芍药假孕一事，也只有二伯母才有本事无中生有！”
“陷害我娘亲推芍药入池塘，收买两个婆子的人也该是二伯母吧!
“还有肖妈妈、侯妈妈，乃至我院子里的彩兰都是二伯母的人吧！”
江瑟谷每说一件事，她都会稍作停顿，一双眼紧紧盯着江二奶奶，不敢错过江二奶奶一丝一毫的神情。
而江二奶奶听完江瑟谷的指控，只在芍药假孕一事上，眼神飘忽，别的都只摇头。
许久，正厅都未曾再有说话声。
江瑟谷的耐心不多，见江二奶奶一直不说话，只得再次开口。
“二伯母既然不说实话，那我们就去见祖母，让祖母定夺！”
江二奶奶一把抓住江瑟谷，仓皇道：“阿恣，二伯母也是逼于无奈啊！我不敢不照着侯爷的话做！
你也知道，我们二房在侯府艰难，侯爷说若是我听话行事，就会让我和你二伯父另立门户，不用再仰人鼻息过日子。
阿恣，你看看二伯母的住处，和院子中的下人，再看看二伯母这双手……”
二房的住处在整个侯府最西边，每每夏天酷热难耐。
而落梅院的大小，比江瑟谷住的院子还小上一些。
至于院子中的下人。
正经奶奶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六个三等丫鬟，并若干粗使。
而江二奶奶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没有三等丫鬟，粗使也只有两个。
至于江二奶奶的手，因着大厨房克扣二房用度，每每给的吃食都无法下咽，所以江二奶奶只能自己弄了炉灶，问大厨房要食材自己做给江二爷吃。
江二奶奶一脸凄苦，“我和你二伯父没有那么大的心眼，不想贪图如水中月的荣华，只求过个安稳日子！”
江瑟谷垂着眼眸，也不知信还是不信江二奶奶的话。
须臾，她才开口问道：“除了给芍药用药一事，还有什么事二伯母做的？”
江二奶奶面上有些挣扎，嘴角翕翕几下，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若是二伯母当真只是想求得安稳日子，我可以替二伯母想法子。”
江二奶奶欣喜地看着江瑟谷，但转念就又垂下眸子，“你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本事让我们二房脱离侯府。”
“若是二伯父被调离京城，自然就能脱离侯府！”
江二奶奶的杏眸微闪，似是在辨别江瑟谷话的真假。
江瑟谷不得已又搬出顾松寒。
“二伯母虽然知道顾副指挥使，但你却不知他曾是西北大营的将军。眼下，他有兄弟是天津卫的总兵，我若是求顾副指挥使将二伯父送去天津卫，想来不是什么难题！
看在顾副指挥使的面子上，二伯父去了天津卫之后，怎么也会比在京中好。
您说是不是，二伯母？”
听此，江二奶奶再没了顾虑，将二房掺和的事情都坦白了出来。
“在你惹上宋家之后，侯爷总怕宋家报复，就想着寻个借口将你送出侯府。后来知道你让人去了顺德，就让你二伯父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去了！
跟去的人发现还有人跟着长平，就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长平同丁伟昌在春风楼交易，趁着送茶水小二的不注意，将一品红的毒药放到了茶水里，借此毒死了丁伟昌，让长平惹上了人命官司，原是想借此将你送去庄子上，以免你再惹是生非。
不过，将谣言散布到京中的事情，却不是你二伯父授意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在京中被人知晓！”
江二奶奶不知，江瑟谷却是知道内情的。
只是，让她错愕的是，丁伟昌的死居然是二伯父派去的人做的！
那丁伟明为什么会出来顶罪呢？
江瑟谷不明白却也没有深思，在她看来这毕竟是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再后来，你母亲说得给你准备好了十万金的嫁妆，动摇了侯爷的心，所以才有了芍药入府，你与她腹中胎儿相克的事情！”
“所以说，芍药入府、大师批命都是祖父闹出的事情，只为逼我娘亲掏银子？”
江二奶奶点头。
“那坠塘的事情，还有三七粉的事情，二伯母可知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真不知道。”
像是怕江瑟谷不相信，江二奶奶又道：“我连顺德的事情都未曾瞒你，又怎么会隐瞒其他事！”
江瑟谷心里乱成了一团，面上丝毫不显，“但愿二伯母没骗我！”
“我自然不会骗你！只是，阿恣……”江二奶奶有些赧然，“你什么时候同顾副指挥使提你二伯父的事情？”
“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二伯母！”
“什么事？”
“长青巷西街的那户人家，同二伯母是什么关系？还有回生堂背后的东家是谁？”
“那是我表兄，以前也跟着我父亲一起行医，后来因着资质不行，我父亲便提议他贩卖草药，回生堂有些草药便是从他手上进的。
至于，回生堂背后的东家，我不知道，若是阿恣想知道，等会我便命豆蔻去找我表兄问问！”
“那就有劳二伯母了！我在这叨扰二伯母许久，就先回去了！”
江二奶奶则是让豆蔻包了几样点心给江瑟谷，亲自送江瑟谷出了院子，“阿恣若是喜欢二伯母做的糕点，回头再让人来拿！就是你二伯父的事情，阿恣可莫要忘了！”
那殷切的样子，当真是叫江瑟谷险些就信了！
离了落梅院之后，巧莲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地问道：“姑娘，二奶奶说得话，你信吗？”
其实，她不只是想问二奶奶的话，姑娘信吗？
她还想问大奶奶的话，姑娘信不信。
江瑟谷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落梅院的方向，眸中闪着复杂的光，反问巧莲，“你觉得呢？”
巧莲摇头，“婢子不知。”
“既然不知道真假，就且试试吧！”
巧莲问“如何试？”
“以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