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乱攀扯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还敢攀扯我!你……”年氏被钱盛嫣一问,下意识的就要反驳,但她看了眼段霖文,也生气了,“看什么看?再看本侧福晋把你眼睛抠出来!”
段霖文抖了一下,不敢再乱瞟,却在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胤禛的眼神。
那般冷酷的眼神,吓的他一时呼吸都忘了,而刚刚因为钱盛嫣的震慑忘记的断腕之痛忽然袭来,段霖文“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然后抖着左手臂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拉下去。”胤禛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血迹,走上前轻轻接过钱盛嫣手里的刀交还给那侍卫,“图里琛,这人叫给你了,让他把该说的话吐干净。”
“是!”图里琛抱拳应了一声,一条胳膊就架起死狗般的段霖文走了出去,胤禛又去拉钱盛嫣的手,但刚碰到,就听钱盛嫣“嘶”了一声。
胤禛一愣,抓住她的胳膊看到她被人因为大力拉扯而红肿的右手,顿时表情更难看了。
他不敢多碰,干脆一把将钱盛嫣抱了起来,钱盛嫣下意识的“呀”了一声,刚想让胤禛把自己放下就听到年氏的尖叫声:“王爷!”
胤禛停住脚步,却未回头。
“王爷,不给我过生辰了吗?”年氏的眼泪摇摇欲坠,双手捧心,“臣妾二十岁了……”
“本王待会过来。”
胤禛的一句话让年氏等人刚露出喜色,他便继续往前走去,同时说道,“苏神医与段霖文的事情,本王给你们时间,你们好好想清楚要怎么说。”
……钱盛嫣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年氏的僵硬。
她抬头,看着胤禛锋利的下颌线,微微咬了下唇,然后开口道:“爷……”
“闭嘴!”胤禛此时心情真的非常差,谁都不想理的样子。
钱盛嫣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悄悄想把伤手藏起来……
“苏培盛。”胤禛抱着个人,速度却丝毫不减,苏培盛和青雪他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这会儿苏培盛赶紧快跑两步跟在胤禛身边,低声应道:“喳。”
“请周大夫到片云舒卷殿。”胤禛说道。
苏培盛又应了一声,也不吩咐旁人了,干脆自己一溜烟小跑着去寻了周大夫。
青雪也快走几步赶了上来,她先小心翼翼撇了眼胤禛,又轻声问钱盛嫣:“主子,你的手……怎么样?”
“我感觉要断了。”钱盛嫣撇着嘴举起自己的右手,那原本的青葱嫩白此时已经又红又肿,和猪蹄有了七分相似。
她这手一举起来,就看的青雪倒吸一口冷气,而胤禛撇了一眼后眼神越发冰冷,脚下步子也更快了些。
就这么一路被抱进片云舒卷殿,胤禛放下钱盛嫣刚想离开,却又被她抓住了衣摆。
她眼神中有些可怜兮兮,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些讨好:“爷……爷可信我?”她又晃了晃那手,“若妾与那个恶心玩意真有什么,也不可能把手弄成这个样子。”
胤禛却只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离开,就站在床前等着。
苏培盛速度很快,周大夫进门后也气喘吁吁的,但看到钱盛嫣的右手便大惊失色,上前查看一番后表情有些凝重:“侧福晋这伤,怕是伤在骨头。”
“肩膀也疼……”钱盛嫣说道。
周大夫指挥着她做了几个动作,又松了口气:“似乎是有些脱臼,还是手伤更严重。”
钱盛嫣忽然嘴巴一撇,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她哭的无声无息,周大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助的看向胤禛,而胤禛回头看过才发现,钱盛嫣竟然默默哭了起来。
他眸中闪过心疼,又低声对周大夫说:“给她用最好的药。”
“是。”周大夫略有些无奈,“不过……侧福晋这伤,在养不在药,而且这般严重,非得吃一番苦头了……”
钱盛嫣抽噎着说:“我这右手怎么这么可怜,每次都伤到它……手心的疤这还没好呢,骨头又都全碎了呜呜呜……”
“胡说什么!什么骨头碎了!”胤禛听不得这样的话,忍不住斥责了一句,但在看到那一片红肿上的疤痕后又别过眼去,粗声粗气道,“先上药吧。”
周大夫应了一声,上前告饶一句,然后按住钱盛嫣的肩膀用了个巧劲儿,“咔吧”一声肩膀归位,钱盛嫣则是疼的喊了一声,眼泪又继续掉了下来。
青雪侍奉在一旁帮她擦着眼泪,也是心疼万分,只能温声劝慰:“主子忍一忍啊,等会就不疼了……”
钱盛嫣哽咽着问道:“周大夫,以你看这伤是如何造成的?”
她这话问的蹊跷,在座几人当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哦,周大夫还真不知道。
周大夫也不疑有他,斟酌着说道:“应是侧福晋遭到大力拉扯,还被重物击打了右手才造成这般伤。”
他说着,已经调好了药膏往那“猪蹄”上敷去,钱盛嫣那手一碰就疼,这会儿一边“嘶嘶”的倒吸着冷气一边可怜巴巴的抬头看胤禛:“王爷……”
“你觉得,爷就这般不信任你么?”胤禛低声问道。
钱盛嫣一顿,眼泪又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疼的“嘶嘶”的,一边还要说:“可是此事实在太过阴毒!毁了妾的名声,不仅会将妾打入十八层地狱,她还要让妾的弘历和佛尔果春再无容身之处!”
“此事,爷定会查清。”胤禛低声道。
钱盛嫣却哭着问他:“然后呢?”
胤禛一时没明白过来,但很快,他表情的疑惑便变为沉重。
“然后爷也不会罚她。”钱盛嫣自问自答,又哭着笑了一声,“妾知道。”
胤禛沉默无言。
钱盛嫣却道:“其实,爷能相信妾,就已经很好了。被人这般费心设计,还调走了郭格格与耿格格,又用小孩哭声引我前去查看,甚至连那狗贼的位置都是计算好的,这般一套下来,妾被陷害实在不冤,爷还能相信妾,妾真的真的很高兴了,真的。”
胤禛眸中闪过些什么,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抬手抚在钱盛嫣头顶。
他说:“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