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老头子已经停止惨叫，麻溜的起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插在一旁的烤肉串。
老头子站在原地，用力的吮吸着烤肉的香味，浑然不觉嘴角的哈喇子滴落下来。
他就这么站着，不离开，也不上前，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喉咙咕噜噜的响动。
宁川见状，抬手一挥，插在地上的青竹肉串瞬息飞出，直奔老头子而去。
老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单手探出，一把抓住飞到面前的肉串，眼珠子都快要钻肉串上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象征性的朝宁川递出肉串。
“你的……肉串，咕噜。”喉咙在滚动。
宁川呵呵一笑，吃完手里的烤肉块，又从旁边清泉里捞出鲜嫩的肉块，穿到另一根青竹上。
“前辈，那是你的了，不要客气。”宁川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新穿好的肉块架在火上。
然后，宁川继续穿肉，一根又一根青竹上插满了肉块，陆续被架在火上烤制。
得到宁川的允许，老头子再也管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左手拿着青竹，右手从上而下，将肉块一齐撸下，送入嘴里。
顿时吃的满嘴流油。
不仅如此，老头子摊开掌心，顿时掌心里多了个酒坛子。
他端起酒坛，咕噜噜一股脑儿饮下，将嘴里的肉块一同送入肚子里。
一坛子酒下去，老头子满脸红晕，摇头晃脑的原地打转，“咣当”一声，酒坛脱手，砸在地上碎成七八块。
老头子也一同倒下，倒头大睡，响起重重的呼噜声。
宁川看一眼倒地的老头子，呵呵一笑，继续自顾自的吃着烤肉。
老头子酣睡间，含糊不清嘟囔着重复相同的二字。
宁川听了半天，忽然笑出声来。
“睡爷？”他重复老头子此刻不停的梦呓之语。
再看一眼呼呼大睡的老头子，宁川笑着评价一句。
“名副其实。”
将一杆青竹上的烤肉全部吃完，宁川看看天际，星光依稀，已经是后半夜了。
“白骨，去找那头头顶白毛的熊瞎子。”宁川吩咐一句。
等候在旁边的白骨骷髅顿时起身，脚下生风，咔咔作响的向远处走去，消失在黑暗中。
宁川则是将烤制好的六串烤肉插在清泉边的地面上后，从背后抽出青竹宝剑，开始练剑。
这两日都没有练剑，宁川此时手痒的很。
提剑而舞，宁川看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老头子，刻意收敛杀伐剑意，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流畅自如。
从离风剑法第一势到第二势，宁川手中的竹剑挑出无数的剑花，令人眼花缭乱。
地面之上，一道又一道的剑痕出现，纵横交错，每一道剑痕的深浅长短都惊人的一致。
挥动千剑宛如一剑。
离风剑法第二势后，宁川顺势劈出离风剑法第三势。
一时间，漫天剑光凌冽，组成明亮的光团，徐徐升起，照亮了一方夜空。
“呜呜呜”
如鬼神啼哭的呜咽风声自那光团中响起，声音越发的响亮，风声如鬼泣神嚎，让人闻之胆寒色变。
宁川沉醉其中，浑不觉夜色渐退，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哇哦，睡的好舒服哦。”
老头子肆意伸展着双臂，舒展腰肢，从睡梦中醒来，他不断张大嘴巴，打着哈欠，同时睁着惺忪朦胧的双眼，看向前方。
晨曦之下，倜傥出尘的少年正沐浴光辉，和风而剑。
老头子张开的嘴巴定格，惺忪的双眼不知何时瞪的老大，嘴里不禁喃喃道。
“先古剑法。”
他静静看着前方练剑的少年，双眼慢慢变得迷茫，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我为什么会认识这剑法？我为什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老头子双目圆瞪，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前方，宁川劈出最后一剑，顺势扬手将竹剑抛起，竹剑在空中画个圆弧后径直落入宁川背后的剑鞘内，稳稳当当。
宁川看着面前被削出的一大片四方松土，畅快的吐了口浊气。
这四四方方的松土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剑痕，每一道剑痕的深浅长短宛如量尺量出一般，不差分毫。
“小后生，你这剑法是谁教你的？”
听到身后老头子的问话，宁川转身，看着眉头紧皱的老头子，微微一笑。
“睡爷，呃不，前辈，你醒了啊。”
宁川如实回答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授我剑法之人并未告我他的名字。”
在这个不知深浅的大能面前，说谎没有任何的意义。
听到宁川的回答，老头子微微一怔，又问一句：“你这剑法，可有名字？”
宁川拱手道：“离风九剑。”
“离风九剑？”老头子重复嘟囔一句，忍不住用手挠挠乱糟糟的白发，不住的叹气，“没听过啊，那为何我会觉得这般熟悉？”
老头子在原地思索半天，也没思索出个头绪，索性舒展眉头，不再去想这个纠结的事情。
看一眼背负竹剑的宁川，老头子清清嗓子：“老头子我从不欠别人的恩情，小后生你那一饭之恩，老头子我现在要报答，说吧，你想要点什么？”
宁川愣愣，旋即一笑：“前辈，不过是一顿烤肉，算不上恩情。”
老头子连连摆手：“莫要废话，老头子说这是恩，那就是恩，你打不过我，那就听我的。”
面对这蛮横的糟老头，宁川哭笑不得。
如老头所言，宁川的确打不过他。
不再墨迹，宁川想了想，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前辈就赠我一卷炼体功法吧。”
上次阴兵出手抓伤自己肩膀的一幕让宁川明白，相较阴兵而言，自己的肉身太过脆弱。
那阴兵并非刻意抓伤自己，仅仅是为了将自己拉扯出门外，结果锋利的鬼爪轻松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下了抓痕。
“炼体功法？”老头子微微一愣，“你个练剑的小后生，想剑体双修吗？”
不等宁川回答，老头子已经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随手扔出去。
小册子径直落在宁川的手中，宁川看一眼小册子的封面。
封面的边缘部分到处是不规则的小缺口，纸页已经发黄，一副上了年头的质感。
《馄饨斩身观想图》
七个歪歪扭扭的黑体大字写在封面上，其中“馄饨”二字让宁川一时没反应过来。
馄饨？
还是混沌？
“前辈，这功法……”宁川下意识的抬头，却是愕然看到那老头子站在泉水边，将插在地上的烤肉串一杆又一杆的拔起。
双手利索的将上面的烤肉块撸下来，肉块滚滚掉落到老头子腰间的布袋里。
看到宁川看过来，老头子尴尬的笑笑，干咳一声，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
麻溜的将最后一串烤肉块撸进布袋子里，老头子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做贼心虚的嘀咕一句。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容易想多吃肉。”
宁川哑然失笑，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老头子干咳一声。
“对了，小后生。”
“嗯？”宁川看过去。
老头子掌心里多出一个酒坛，他一饮而下，一脸醉醺。
“睡爷这个名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