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事?不往深了说。”
琉玥清楚,即便很多无锋自己筹谋的事情也有许多是不曾告诉过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人的;他也知道,以无锋猜忌多疑的性格,就算问了,羲虺只怕也说不清个一二三。
无锋大致的习惯他很了然,这些辽戈旧部以及一些新培养的骨干时不时的就会被无锋派出去执行任务,任务基本以打探为主,但主要目的或许便只有无锋自己知道;因为这些人就好比流水线上的工人,每个人只负责眼前的某一块,对于真正的“全貌”,其实没有一个人了解。
而琉玥其人之所以能和无锋那样性格怪异的人相处融洽,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不会过问别人不想说的事,特别是无锋自己不想说的事;这一点让无锋觉得很安心。
羲虺见琉玥稍有请求,当即便说了些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近些年人族的变化。
对于羲虺而言,他断断续续受命混居人族里探查各方事物已有百年之久,相比于可以活两三千年的妖族人来说,人族寿命不过一瞬,但人族的变化却很大。
他记得还在百年前,人族还在男耕女织、以物易物,没有城邦没有城池,更谈不上什么“帝国”;那时候大一些的叫“村”小一些的叫“屯”,分散些的叫“部落”,一个一个离得或近或远,说着大致相同却又不大相同的话,连习惯也大相径庭。
但现在,晃眼间“村”和“屯”只是一个“国”的冰山一角,神川上那些稀稀落落却又数不甚数的小群体合成了大群体,甚至在封延大陆和东陆上还建起了两个势力悬殊不大的大国,成了人族的发展重地和权力角逐的中心。
而且看那架势,还有向外扩的趋势。
说起这些,一贯阴冷的羲虺眼里有着不解和好奇,那模样就像人族看见一群蚂蚁造出了枪炮似的:惊讶、觉得离奇。
“……这几年他们,做了很多武器;跟以前不一样。”羲虺有些费劲儿的说着,琉玥耐心的倾听:
“‘领域’,类似的东西,没有看见过,但是听过。那天是第一次见。但是只用了一次,下狱,没有。”
琉玥轻轻“嗯”了一声:“或许这个阵法对他们消耗大。他们可有发现你不是人族?”
羲虺摇摇头:“正常,没有做出格的事。”
羲虺所说的“出格”的事不是指正常情况下的受刑,而是指那些自身有不良嗜好甚或公报私仇的人的某些行为;他虽然没有遇上过,但也曾听闻牢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在对囚犯严刑拷打的时候,这些行刑者会在人少的时候甚至是大庭广众之下对囚犯施以亵渎和玩.弄。
这种事在女囚犯身上发生得尤其的多,或许一个女囚进去的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但入狱没几天可能就成了不清不白的人。
当然,也有一些人除却玩.弄女囚犯外还喜欢和男囚犯搞些刺激事,此处不细说,总之黑暗恶心到极点。
而妖族人,身形乍看之下与人族几乎没有差异,只是普片高大些、筋肉硬实些;但若要细细的查看便会发现,妖族人其实有许多细节与人族不同;
比如耳廓、比如牙齿、比如不去刻意遮掩的眸子等,当然,更不必说那些被刻意收回去的尾巴、四肢与翅膀。
然而,有的东西可以伪装,有的东西却伪装不了。
打个比方:
本体带有羽翼的妖族人;势必带动羽翼挥舞的肌肉群会比较发达、骨骼坚硬相对厚实,这在妖族男性身上十分明显,就像鸟的胸肌很发达是一个道理,不然空有一双翅膀又怎么有力气飞呢?
本体来自于水域的妖族人,再怎么隐藏也无法完全隐藏“腮”这种东西,最多能将“腮”淡化或者伪装起来,但只要仔细看,依旧会看得见。
还有带有长尾的妖族人,就算把尾巴收起来,但如果TA不穿衣物,你依旧可以看见一根外露的尾骨。
“尾骨”这种东西其实人族也有,但人族的尾骨却因为进化的缘故完全缩在肉里看不见了,可妖族的再怎么缩,也不可能像人族那样收到肉里去,总还有那么一寸有余的破绽。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就好比“虺”的原始态是“蛇”类,而蛇类却因为繁衍问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地方(在此也不详述),这种地方同样衍生到与“蛇”大类挂钩的妖族人身上,因此羲虺也有这一特质。
不过他的这一特质寻常时倒是看不出来,但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个变.态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琉玥听着松了口气。
听羲虺断断续续的讲述,那些把他抓去的人应当没有看出他不是人族,否则真正的妖族人那么稀有,依着人族人特有的好奇心,早就把他拿去做研究去了!
……可如果没有看出他不是人族又为什么要用“领域”来对付他?
难道是一种习惯?“领域”并非只对妖族人有用?
再问下去,羲虺便也不清楚了。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羲虺用眼睛瞟着远处还在昏迷中的女人然后又看着琉玥;琉玥朝他笑了笑: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阿锋。但是,下不为例。”
羲虺咧嘴露出个瘆人的笑容,朝琉玥行了一礼,拜别。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这点伎俩还瞒不住我。”
当琉玥缓步走到女人身边的时候他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这个女人很会装,如果从表面上看可谓毫无破绽,但可惜她遇到的是琉玥;琉玥练就的“心眼”之术从来都是直击本质而无视伪装的!
见被识破,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女人睁开眼睛望着琉玥高挑的身影,但不知怎的,在她看到琉玥的那一瞬间,先前的紧张和畏惧消失了大半;估计是眼前之人比起那个折磨了自己一路的粗暴男人而言实在太有亲和力了。
“你偷听我们说话?”琉玥故意问。
女人还不等爬起来就慌忙摇头;琉玥借此“观测”对方内心,确定她没有撒谎、也想着适才自己和羲虺交谈声音甚低,她应当也听不到,这才神情缓和不少。
“来吧,把粥喝了。”
说着,琉玥拿起树墩子上剩下的半碗粥递给女人,同时感叹着这哪是一碗“粥”,不过是被羲虺那家伙熬就的一碗稀一些的“浆糊”而已。
女人眼里产生本能的抗拒,但她不敢违背,依旧接过琉玥递来的粥小心翼翼的喝着,不过双目始终不离此人,好像依旧在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