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处事果断的司靖玄竟然在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木门前踟蹰不前,他理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说心疼?似乎没到那个地步。说同情?踏进太子府的决定不是青泠萦自己的选择吗?
那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是司靖玄从来不曾体会过得感觉。
终于的终于,那只手还是再度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哎哟,小嫂嫂,我都跑老远了才发现我衣服都没换了,这样去见皇兄,肯定会被训的。”
司靖玄小跑的从门外跑到了床边,青泠萦完全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从床上直起了身子看向来人的方向,慌乱地擦着眼泪。
“呀!我也忘记这件事了,那可怎么办?你的衣服估计还没干透呢,这可怎么穿?”
青泠萦正要从床下下来去帮司靖玄拿衣服,司靖玄突然一把按住了青泠萦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就慌了:
“小嫂嫂,你怎么哭了?是撞到哪里了吗?哪里痛痛,快给我看看,我给你呼呼。”
青泠萦有些意外:“这小傻子竟然听出我哭了?”
“小嫂嫂,不哭不哭,我告诉你哦,你要是再哭的话,就不止声音哑了,到时候嗓子和眼睛也会很疼哦,我母后薨的时候,我就因为哭得太厉害,后面好几天疼疼呢。”
青泠萦瞬间明白了这小傻子怎么会这么笃定自己哭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不是安慰他。
司靖玄却不需要青泠萦的任何回答,他牵起青泠萦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小嫂嫂不哭,我给你呼呼,呼呼痛痛就飞走了哟。”
司靖玄一边呼着气,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安静的卧房里,只有他清澈的声音和不疾不徐的呼气声。
那比体温更加炙热的温度,从青泠萦的手背一路蔓延到了心底,刚才心中的孤单无助连同着突然崩溃的情绪,就在这样的抚慰下被渐渐驱散。
青泠萦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里,虽说是被上帝关上了一扇门,但是,上帝却真的另外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而司靖玄就是那扇窗,让她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善良的光辉。
“小玄玄,你真是小嫂嫂的小太阳。”
青泠萦心中一动,就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一个用力,伸手环住了司靖玄的腰身。
青泠萦贴在司靖玄的身前,声音虽然依然沙哑,但是却已经恢复了活力。
“小嫂嫂不痛了,谢谢小玄。”
刚才抱青泠萦若是意外,现在青泠萦抱他却是意外中的意外,而这意外中的意外让他瞬间僵硬了身体。
“!!!”
“......”
青泠萦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反应,轻轻推开对方的腰身仰起头来再看向司靖玄的时候,一脸的坏笑。
“嘻嘻,小傻子你不会又害羞了吧?”
“咳咳.....”
司靖玄别过目光,吞吞吐吐道:
“才,才没有,我...我...我只是,除了母后之外,都...都没和其他人这么亲近过,我不习惯嘛。”
得,又是母后,又是那早逝的皇后娘娘,青泠萦对于连续戳了对方两次痛处表示深深的自责,连忙将话题转移。
“哎呀,你衣服还没干,怎么去传旨啊,这都这么晚了,再耽误时间去的话,司靖炎他不会都睡了吧?”
青泠萦竟然直呼了司靖炎的名字,而且还是毫无感情地直呼?!
这样的语气不带一点爱,也不带一点恨,倒是像是面对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司靖玄掩去心中的讶异,回答道:
“我其实很早就来了,但是管家告诉我说皇兄今夜要迎新人进府,让我等等,所以我才到处闲逛遇到你的。”
司靖玄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悄悄观察着青泠萦的反应,而对方的反应确实毫无反应。
“那你现在怎么办?都这么晚了,你衣服也没干,他人也不一定有时间,你怎么传旨?”
“那也没办法,旨还是得传啊。明晚就是宫宴了,父皇说了一定要让我把圣旨交到皇兄手中的。”
司靖玄愁了,可是青泠萦一听,却喜了:“明晚?宫宴?我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青泠萦压住心中的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玄,你听我说,今晚你皇兄肯定没时间,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等明天再传旨吧,就一晚上而已,没关系的。”
“可是,父皇那边还等着......”
“别想你父皇了,你父皇现在肯定也就寝了,反正你衣服也没干,来,今晚就在小嫂嫂这睡,这旨啊,明日再传。”
“啊?睡...睡这?”
青泠萦才不理会他什么反应,将人一把拉上了床,八爪鱼似的将人牢牢缠住。
“小嫂嫂,这.....”
“闭嘴,睡觉!”
“......”
司靖玄发现自己这一晚上就几乎没猜中过青泠萦的心思。
而原本还僵硬不已的身体,在身边之人逐渐平缓的呼吸下,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一向警惕心极强的司靖玄,竟然就这样在青泠萦身边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司靖玄就被青泠萦从床上踢了下来,和昨晚上的态度完全不同,催着他赶快去传旨。
此刻他和正坐在太子府的大圆桌旁,跟他的皇兄司靖炎,以及那昨日才被领进门的‘杨小姐’共同用早膳。
“皇弟,父皇又有何旨意?”
司靖玄嘴里包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奶黄包,鼓着腮帮子回答道:
“今夜宫宴,父皇让皇兄带着小嫂嫂同去参加。”
看着司靖玄吃得满嘴的奶黄,司靖玄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行了,我知道了,你旨也传了,赶紧回宫去吧。”
司靖炎看了看桌上的奶黄包,一脸的不舍,但是,最后却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
“知道了,皇兄,我这就走。”
司靖玄起身离开,司靖炎完全忽视了他,问向身边的才叔:
“她呢?”
“昨日我接柳儿进府,她闹得那样厉害,后来怎么消停的?”
才叔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如实回答道:
“回禀殿下,太子妃她...她昨天夜里...已...已经投湖自尽了...”
“哐当!!”
是司靖炎面前的碗被打翻的声音。
“你说什么?青泠萦她...投湖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