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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栾听到林烟的话后,似乎也没怀疑。
他只是安慰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再不济,就算一辈子治不好,只要你不嫌弃,也没什么。”
林烟没接话,而是拿过医药箱,开始帮他换药。
不论他其他地方是否撒谎,他腿上这些烫伤还有割伤都是真的,看起来狰狞又瘆人。
他的腿有知觉,光是这些伤带来的疼痛,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他对他自己都狠成这样了,那对旁人呢?
林烟心里想着事儿,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给他处理伤口时,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口。
“对不起!”她慌乱道:“是不是很疼?”
她把他结痂的地方,不小心弄破了,这会儿正在流血。
林烟赶紧帮他弄掉那些血,又擦了些药。
“慢慢弄,不着急。我腿上没知觉,根本感觉不到疼,你不用慌。”
池栾拿着干净的绷带,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好像受伤的并不是他的腿一般。
林烟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脸上瞧不出半点端倪。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能走路,她又哪儿能想到他在骗她呢?
“既然腿没知觉,昨天你喝了加料的水后,怎么会用刀划破自己的腿,通过痛感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呢?”
林烟知道自己总是掩饰不好情绪。
所以问这句话时,她低着头给池栾处理腿上的伤口,并未看他。
池栾苦笑道:“刚残疾,不习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后来在地上爬的时候,胳膊跟手划破了,也有疼痛感,不然我还得往身上其他地方割。”
他表现得很自然,借口也合乎逻辑。
林烟动作顿了一下,“嗯。”
她处理好他腿上的伤口,又给他手心还有胳膊擦伤的地方,涂了点药。
期间,她抿着唇,没再言语。
池栾视线就没离开过林烟,在她给他处理好所有伤口后,他状似不在意道:“谁惹我家小傻子不高兴了?”
“你。”
林烟站起来,去收拾医药箱。
池栾转动着轮椅跟过去,“我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不想说。”
她这会儿不想理他,整理好医药箱后,便绕过他,走到窗前去摆弄花瓶里的百合花。
百合花也是池栾送的。
林烟以前钟爱玫瑰,尤其是红玫瑰,觉得浪漫、炽热,就像她对爱情的观感一样。
可经历过和江慕的事情后,她已经不爱玫瑰了,也没特别喜爱的品种。
池栾便送她各式各样的花,每次送花都有不同的情话。
昨天送的满天星,他说她是月亮,他是星星,他会永远围绕着她,而她是他的唯一。
今天早上送了百合,他又说,希望他能永远宠着她,让她不谙世事,就像百合一样纯洁无暇。
可是,她以往觉得他的情话甜蜜,如今却觉得带着淡淡的讽刺。
成年人之间利益感情纠葛,哪怕情侣之间,也是如此。
他是想宠得她不谙世事,还是希望她愚蠢到偏听偏信,永远不会怀疑他的话?
林烟捏住了百合花枝,拔出来,却又放了下去。
“不喜欢百合吗?那我让人送些牡丹过来。”池栾跟到了她身旁,见状说道。
“不用,就是拿出来闻一下。”
扔掉他送的花表达不满,没有任何意义。
小孩子行径罢了。
这种事,她不想做第二次了。
“饿了吗?去吃饭吧。”林烟走到轮椅后面,推着池栾进了电梯。
吃饭时,陆母几人也看出了林烟的不对劲儿。
“怎么了?”
陆祈南怀里还抱着小儿子,见状狐疑道:“是不是阿栾又招惹你了?”
陆母跟林烟一样,觉得人刚残疾的时候,心理都比较敏感。
听见陆祈南的话,她赶紧道:“阿栾对晴蓝,比你这个做哥的对她还好,别胡说八道。”
陆祈南其实也挺在意池栾的,“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阿栾肯定懂我的意思!”
池栾分给他一个眼神,敷衍道:“不懂,我只跟你妹心意相通,跟你就算了。”
“重色轻友!要不是我让你来我家,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喜欢我妹的可多了去了!”
陆祈南恼羞成怒,说到情绪激动处,声音有些大。
他怀里的小儿子被吓了一跳,瘪嘴就要哭。
陆父给了他一拳,心疼地把小孙子抱了过去,轻声哄着。
“你们就别乱猜了。我就是闲了太久了,昨晚想着下个研究做什么,所以失眠了而已。”
林烟冲他们笑了笑,然后低头吃饭。
她也不想他们为她的事情担忧。
见状,陆父沉声道:“家里又不缺养你的那点钱,不用那么急着工作。”
“就是,阿栾腿上烫伤还没好,你多陪陪他。”陆母道;“没睡好就赶紧吃,吃完了去睡觉。”
“嗯。”
林烟吃完饭就回房间睡觉了。
这次躺下倒是很快睡着了,只是梦里全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会儿是江慕放大的脸,“都在我这儿受那么多苦了,一点教训都不记,你不吃亏谁吃亏?你以为池栾就比我好吗?”
很快他的脸又变成了周语嫣的。
“林烟啊林烟,你以为你变成了陆晴蓝,有个好的家世,就可以在感情上一路顺风了吗?你这么愚蠢的人,被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以后就等着哭吧!”
林父林母杨琴莫星宇南南他们也都跳了出来,跟江慕周语嫣他们一起,围拢着林烟。
他们在她耳边叫嚣着,聒噪又嘈杂。
林烟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耳朵,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
“小傻子,怎么蹲在地上?过来。”
池栾的声音突然传来,林烟抬起头,就见刚刚那些魔幻的场景都不见了,眼前只有池栾。
他西装革履,上衣口袋里放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此时正在冲她笑。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搭了上去。
“啊!”
身后不知何时变成了万丈深渊,林烟被池栾推了一把。
落入深渊时,她看到的仍旧是他微笑的脸。
……
林烟猛地睁开眼,从噩梦中惊醒。
她坐起身,擦了把头上的冷汗,仍旧在急促地喘息。
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林烟缓了一会儿,门突然被推开,池栾自己转动着轮椅走了进来。他换上了西装,除了上衣口袋里没有红玫瑰,一切都跟梦里一样。
她看着他,浑身每个细胞都不自觉收紧。
池栾靠近床边时,林烟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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