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垂花门,前面不远就是就是议事大厅。
大厅门前站了两排全副武装的太子府侍卫,手握腰间佩刀,威风凛凛。
韩老夫人看了眼神色阴郁的韩清婉,提醒道,“你也不必难过。玫园虽烧了,可县主还好好的。到了两位殿下面前,可别失了礼数。”
韩清婉揉了揉脸颊,露出一抹笑容来,“婉儿知道了。”
韩老夫人抻了抻身上的褙子,端肃了仪容,缓步朝大厅里走去。
她今日穿的,正是那件穿了多少年的缂丝褙子。今日不是正式场合,不能穿诰命服,她便穿了这件韩钧的军功换来的恩赏,也好提醒大家,她是堂堂定国公敬重的嫡母。
韩攸宁在走到大厅门口时,脚步顿了顿。
大厅里面已经响起了请安声,赵宸温润的声音传了出来,却让骄阳下的韩攸宁莫名觉得寒冷。
她抬步缓缓走了进去,迎上她的,是赵宸温暖舒朗的笑容。
他抬手免了韩攸宁下跪请安,上下打量着她,“听说昨夜你的院子着火了,可有伤着哪里?”
韩攸宁垂眸站到了一旁,“谢太子殿下关心,小女无碍。”
赵宸温和道,“那就好。”
他看了韩攸宁片刻,方收回目光。
赵寅却是眼底带着忧色。
他虽对内宅龌龊所知甚少,可他多年征战沙场,见多了阴谋诡计,这种小伎俩他都看不在眼里,这场火分明是有问题。
这样的话,那些头面怕是经不起查。
韩清婉手里提着食盒走了上去,从里面端出来两碟子点心,摆在赵宸和赵寅手边。
她柔声道,“县主昨夜受了惊吓,小女便为她做了些莲子糕。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尝尝看。”
她一举一动温婉得体,身上的衣裙也是端庄中透着飘逸,清香宜人。
赵寅脸上多了丝自己不曾觉察的温柔,先拿起了一块莲子糕,“这个做起来颇费功夫,你岂不是一夜没睡?”
韩清婉轻轻摇头,“县主受了惊吓昏睡了一夜,让人忧心,横竖小女也睡不着。”
赵寅刚要将莲子糕放入口中,手微微一顿,对身边的赵宸道,“皇兄尝尝看。”
赵宸淡淡看了他一眼,将自己手边的那一碟也推了过去,“三弟既然喜欢,便多吃些。”
赵寅看了看手中的莲子糕,整个地放入了口中。
韩清婉心底失落,微笑着福了福身,退到了韩攸宁身边站着。
她屡次感受到太子对她的冷淡,却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比起韩攸宁,她到底输在哪里?
她按打听来的太子的喜好穿衣,用他喜欢的熏香,做他喜欢的莲子糕。可这些却是丝毫不能打动他。
他只有在看向陈攸宁时,眼中带着笑,语气中带着温柔。
赵宸淡声道,“老定国公夫人不打算说说,县主的院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韩老夫人不慌不忙起身,镇定说道,“回太子殿下,应是昨日在庆春楼县主露了富,被人惦记上了。奈何县主的东西藏得严实,他们恼怒之下便纵火烧了院子。”
赵宸冷笑,脸上的温润消失不见,“若说露富,韩大小姐手上的头面岂不是更显眼些。”
韩老夫人这才体会到韩清婉说的,太子对陈攸宁果真是偏爱。
“殿下有所不知,玫园靠近敝府后面的院墙,周围没有别的院落,便更容易被寻上些。婉儿的院子小,靠近内院中央……”
“你也不必解释这么多。”
赵宸打断了她,指着站在一侧的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官员,“大理寺少卿王大人老夫人该认识吧,他断案在行,不必人开口就能断的明白。”
韩老夫人早在看到王少卿在的时候,心中就在打鼓,太子竟然让大理寺来查案!
他们查的都是大案要案,手段可是多得很!
她推辞道,“这不过是小贼偷盗,惊动大理寺怕是有些不妥,他日老大回来,说不得还要责怪小题大做。”
“定国公若是责怪,让他来寻孤便是。”赵宸看了眼王少卿,“王大人,你去吧。”
王少卿躬身应诺,对韩锐道,“韩二爷,烦请带个路。”
韩锐垂头丧气领着王少卿出去了。
在这个府里他是连个女人都不如,她们一个个的,干的都是大事!
赵宸直接切入主题,“孤和三弟来是为了给韩大小姐做个见证,替她证明清白。先定国夫人的嫁妆,现在便清点一下吧。”
终于还是来了。
韩老夫人打起精神,起身回话,“回禀太子殿下,妾身的大儿媳妇陈氏当年住在庄子里休养,可庄子里起了大火,那嫁妆单子她又带在身上,便也跟着烧没了。”
赵宸淡声道,“贵府的火格外多,都烧去大房了。”
韩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太子也太不给她面子!
后面的话她有些不敢说了。
赵宸不紧不慢喝着茶,淡瞥了韩老夫人一眼,“你既然先提了先国公夫人的那份单子,这么说来,你手里的那份,也没了。”
韩老夫人只能将小温氏推出来,“回禀殿下,自打十年前小温氏接了中馈,这嫁妆单子便交给了她。奈何她那个时候年轻马虎,把那单子给弄丢了……”
小温氏跪倒在地请罪,痛哭流涕。
赵宸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向赵寅,“这么多巧事,三弟可信?”
赵寅脸色很不好。
他自然是不信。
他如今唯一能信的,便是韩清婉的清白无辜,错的是家中长辈。
他说道,“既然都没了,就去府衙一趟,也不是麻烦事。”
赵宸吩咐身边的卫霄,“你去一趟府衙,让刘知府把嫁妆单子送过来。”
卫霄领命退了出去。
赵宸笑眼看赵寅,“三弟觉得,刘知府可能找的出来?”
赵寅淡淡道,“等着看吧。”
赵宸微笑,“那就等吧。”
赵寅沉默喝着茶。
他很明显地察觉,太子这一个多月来对他敌意颇大,时不时的试探他。甚至他靠着武人的敏锐,能察觉到太子对他浓烈的杀意。
虽说皇家无亲情,可太子之前待人宽和,不会将敌意摆到明面上。
他仔细回想,或许是上次校场比试,他的剑势没有收住,刺伤了太子。
太子还因此发了一场高烧。
或许在太子心里,他那一剑是故意为之,想夺那储君之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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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二更大约在中午。